溪兰烬稍微想象了一下,一脸清贵冷淡的小谢伸手过来,一点点抚摸过自己的脸庞……画面过于刺激。
他打了个激灵,断言拒绝:“不行。”
谢拾檀不悦地拧起眉:“为何?”
溪兰烬一时无言。
因为很奇怪啊!
一个大男人,为什么要摸另一个大男人的脸?
而且小谢看起来还是这么的、这么的……
那就更不行了。
得到溪兰烬果断的拒绝答案,谢拾檀沉默下来。
虽然他一句话都没说,溪兰烬还是从他的沉默里读到了若有似无的控诉。
刚才大言不惭说“有什么尽管跟我提”的溪兰烬挣扎了三秒,还是不准备答应这个蕴含着淡淡变态的要求。
他决定提出个更糟糕的主意,来打消小谢奇怪的念头:“摸我可是另外的价钱,这样吧,小谢,如果你变回原形给我摸一会儿,我就让你摸摸我的脸。”
谢拾檀:“……”
果然不答应吧。
门外传来小二的敲门声,大概是饭菜送上来了,溪兰烬大获全胜,得意起身:“好啦,你好端端的,突然惦记我长什么样做什么?吃点东西吧,你一直没进食,身体当真受得住吗?”
雪衣少年面无表情地别开了脸,只留给他孤冷隽秀的半边侧颊。
显然是不想搭理他了。
溪兰烬有点想笑。
小谢看着冷漠不近人情,可是只要稍微熟悉一点,小脾气就很明显了,旁人觉得怎么样他不知道,但他觉得很可爱。
他自顾自让小二摆好饭菜,享受了一番望星城的特色美食,吃完,翻出玉佩里他最感兴趣的功法书,琢磨着修炼起来。
千里顺风行给的应该不是什么高深的修炼法诀,溪兰烬读起来也不觉得晦涩难通,片刻之后,就知道该怎么运转灵力修行了。
他按照书上画的姿势,盘坐起来,闭上眼,默默运转法诀,引导灵脉中的灵力运转。
那些缥缈的灵气如臂使指,顺利地运转了几个周天,徐徐汇入丹田,运了会儿功,稀薄的灵力似乎都变得浓郁了不少,如果说起初是如抹在杯壁上的一层水渍,那现在就是有了一小层浅浅的水。
感受着汇入丹田的灵力,溪兰烬忽然灵机一动,探入了神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算是夺舍的,书上明明写了,要金丹期才能内视丹田,他却现在就可以做到。
于是顺着灵力汇入的地方,溪兰烬看见了自己丹田内一片白色雾海,以及一朵寄生在内的冰蓝色小花。
花瓣纤巧,薄如蝉翼,上面有丝丝缕缕的纹路,像是某种冰玉所雕,美轮美奂。
溪兰烬能感觉到,寒花在随着他灵力的运转,一点一点地长大,并且这东西似乎知道自己不受欢迎,他的神识还未靠近,就先感受到一股凛冽刺骨的寒意。
直觉自己现在还惹不起这东西,溪兰烬望花兴叹半晌,收回神识,睁开眼。
下午他刚打坐时,外头天色炽亮,再睁眼时,窗外竟然已经黑了。
屋里没有点灯,孤月高悬,薄霜般的冷白月色从窗外漏进来,映亮房间,衬得四下愈发静谧。
没想到就是运转几个周天的功夫,时间过去得竟这样快。
视线里没有熟悉的人影,溪兰烬顿了顿,抬起视线。
月辉映照的床头,一只雪白的毛团浑身笼罩在月色中,一呼一息之间,月华皎皎流转。
似乎是听到他的声音了,尖尖的耳朵动了下,细软的毛发在月光中仿佛炸开了,蓬蓬绒绒的,根根分明,圣洁又可爱。
溪兰烬忍不住凑近了点,盯着小谢蓬松的尾巴发馋。
小狗勾的尾巴真的能这么蓬松的吗?
他不信,给他摸一把才信。
看小谢只是耳尖动了一下,又没了动静,毫无察觉的样子。
溪兰烬的目光在雪白小兽的耳尖和尾巴之间来回移动良久,终于还是没能忍住,蠢蠢欲动地伸出手。
还没碰到那条雪白蓬松的大尾巴,少年珠玉般清冷的声音先一步落入耳中:“怎么,你想让我摸你的脸了?”
柔软的小毛球睁开了眼,蒙着雾一般的金瞳冷冷望过来。
溪兰烬的手一停,悬在半空中,僵硬了片刻,慢吞吞地又收了回去。
谢拾檀“望”向溪兰烬,眉心似乎蹙了起来,不解:“你不是喜欢我这副模样吗,为何不愿做交易?”
溪兰烬答不上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潜意识里,他就是非常不想让谢拾檀知道他长什么模样。
这种没来由的抗拒,甚至能让他抵抗住挼弄毛茸茸的诱惑。
溪兰烬眨了眨眼,决定自毁形象,叹气道:“因为我自卑。”
谢拾檀:“?”
“我长得丑,五官斜飞,两个胎记,怕吓到你。”
谢拾檀化回人形,坐在床畔,语气淡淡的:“我不怕。”
这人说瞎眼完全不打草稿。
在仁仙城外,那个色胆包天的飞虹门少主,分明还觊觎过他。
溪兰烬越躲躲闪闪,他疑心越重。
没想到直接就被堵了回来,溪兰烬噎了一下,决定开始道德绑架:“我从小被人嘲笑长得丑,长大后有了不少仇家,过着刀尖舔血的生活,又一道疤从左眼角开到右嘴角,唉,世上果真没有换位思考,小谢,你天生丽质,不懂我的苦。”
“……”
谢拾檀无语闭嘴。
看谢拾檀不说话了,溪兰烬感觉小谢应该是放弃了,眼梢弯着,打了个呵欠:“好啦,时候不早,睡觉吧,暂行令快到期了,明儿一早就得离开望星城了。”
修为到金丹期才能不眠不休,折腾这么久,他早就倦了。
溪兰烬说着,从储物玉佩里摸出打地铺的褥子,准备铺上。
谢拾檀冷不丁又开了口:“既然有床,何必睡地铺。”
溪兰烬抖了抖被子,随口道:“床当然是让给你的,我要是上了床,你不嫌弃啊。”
谢拾檀:“不嫌弃。”
溪兰烬:“……”
谢谢你不嫌弃啊。
谢拾檀微抬下颌,灯辉中银发如缎,眉目皎然,既冷且艳:“还是说,你嫌弃我?”
平淡的声音钻进耳中,溪兰烬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一时竟然不知道怎么拆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