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唇回头。“你还活着啊。”
“这还是托你的福呢。”
伏黑甚尔慢慢走出来,右边的袖子空荡荡的。
要是他还四肢完整,大概就跟五条小子开打了——
直面那种威力的术式的话,就是他也不可能活下来吧。
“你来干什么?”她后悔没有拟态出门了。
现在也不可能突然变身……不,她可以做到的。
如果不完全改变躯体,只拟态术式和眼睛的话——
【部分拟态,无下限】
【部分拟态,六眼】
她发动术式。
清澈如天空的六眼死死地锁定住他。
要是在这种人山人海的大街上打起来的话,伤亡会很严重吧。
她该怎么办——
“噢噢小姑娘,别这么杀气腾腾嘛。”伏黑甚尔咧嘴笑道。“今天不是来打架的。”
“那你想要什么?”
“我是来找你疗伤的。”
他厚颜无耻地指了指自己消失的右手,“只剩下一只手可真不方便,但我认识能用反转术式的人,只有你了。”
“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她的眼神充满了讨厌的情绪。
“那样的话,我就向你立下束缚,永远不再对东京高专的任何人动杀手。”伏黑甚尔懒洋洋地说。
“小姑娘,我单手打得过的人可不少哦。”
包括没有让五条悟附身的她,他晒笑道。“就算是你,也不可能每时每刻盯住他们的安危吧。”
“这是威胁?”
“都说了是交易啊。”
这个条件,确实戳中了她的内心某处。
不……六眼却捕捉到细微的遗和感——对方嘴角勾起的弧度,带着细微亢奋的状态。
他在试探她。
他想知道她能不能再次拿出力量。
如果答应了,他可能会猜到她不能再召唤出死亡的五条悟了。
“就算没有束缚,你也不准对高专的人动手。”她攥紧了手心,忍耐着想要咬下诱饵的冲动。
更纱啊更纱,你已经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不可以总是那么软弱、不可以浪费最强先生为你留下的威慑力——她对自己说。
他特地挑了人多的地方,肯定也是忌讳着她动手。
“不然,我会杀了你。”她用最坚硬的语气说,“不论你逃到哪里,不论我要付出什么代价。”
“杀”这个字,说出来比想像中更沉重。
但是她可以做得到的……不,她必须做得到。
“嗬——”伏黑甚尔有些刮目相看。
就这么一个小不点,居然学会放狠话了啊。
那双眼睛是纯粹的坚持。
围绕在她身边的无下限屏障也是前所未有的稳定。
就像她终于打从心底接纳了那份力量,决心成为另一个人。
……他该不会制造了一个强敌吧?
“好吧,那再加一项。”伏黑甚尔认输似的举起剩下的左手说,“我告诉你,那天是谁派我去高专杀人的。”
反正都是些灵魂腐烂的老头。
“虽然那些家伙遮遮掩掩的,但很不巧的是,我的五感很灵。”
他嗤笑着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认得他们的味道。”
“!”她微微睁大眼睛。
“怎样?够诚意了吧。”他咧嘴笑道,“那些诅咒师肯定都已经被灭口了,知道的人可就剩下我了哦。”
“你知道,我抓住你的话,我也能得到同样的东西吧。”她抓紧衣袖说,虚张声势。
“小姑娘,如果你有本事让我开口的话。”伏黑甚尔笑了两声,“或者我们两个没有在打架当中,死掉其中一个的话。”
“小姑娘,你想保护那些家伙,就不能对幕后黑手视若无睹吧。”
当坏人提出对己方很有利的交换时,应该怎么办?
式守更纱一瞬间回到了茫然的状态。
……不知道。
五条家、爸妈、美少女战士……都没有教过。
怎、怎么办?
——“加油哦。”
那道声音在心里回响。
五条悟不在之后,只剩下她了。
最强必须保护好所有人,如果有人对高专的人虎视眈眈的话……那么,驱逐敌人就是她最优先的工作。
——就像他保护了她一样。
式守更纱在内心排除杂念,直视他说,“你先立下束缚,然后告诉我名字,我确认了是真的之后,才答应你的要求。”
伏黑甚尔挑眉说,“这就有点不公平了,小姑娘。”
“我不管。”她的眼睛倒影着他的身影,逐渐坚硬起来。“现在有求于人的是你,立誓吧。”
……
……
“久等了。”
夏油杰回来的时候,看到式守更纱坐在喷泉旁边发呆。
她似乎还喃喃自语着什么。
——加茂。
如果看唇形的话,像在重复着这个发音。
她在搞什么?
夏油杰上下打量着两手空空的她问。“拿到小熊了吗?”
不至于这么久都拿不到吧?
“……没有。”她有些没精打彩的。
看起来似乎丧失了心情,连头发都蔫下来了。
他看了一眼兑换枱。
那里的小熊派光了,只剩下空荡荡的桌子。
“没关系。”她站起来小声说,“仔细想想,我已经长大了,不需要小熊。”
“……”
这很明显是谎话。
她昏迷不醒的时候,都紧紧抱住小熊——应该很留恋吧。
夏油杰安静地走开了一会,又回来了。
他把软绵绵的玩偶放到她怀里,温和地说,“我到后面问了下,活动限定到明天,所以还有库存。”
式守更纱睁大眼睛。
她如愿以偿的拿到了小熊,抱紧了它,还爱惜地用脸蹭了蹭,“谢谢,杰……我会一直珍惜它的。”
*
夏油杰站在封尘的房间里。
距离式守更纱失踪已经超过半年了。
她原来的身分被当成失踪人口,然后转成死亡纪录注销了,所以无论他到任何地方找,都不会有回音。
灯光没有被打开。
但对咒术师来说,已经足以看清楚眼前的东西。
她的房间离开前是什么样子的,现在还是那个样子。
游戏碟散落一地,吃到一半的甜点零食封在玻璃罐里,大概已经过期了。
陈旧但被保养良好的小熊躺在她的床上。
“连这个也没有带走啊……”他在阴影里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