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澜与的智脑忽然震了两下,跳出两条信息:
【薛锦行:我到了。】
【薛锦行:在门口。】
【薛锦行:可以进来吗?】
他不是说去临华,两天都不来吗?
言澜与愕然,他下意识回头,会客厅的门被人敲响了。
朔蓝的反应比他更快,跳下窗台,卷着尾巴跑向了门口,站起来打开门,一头撞进薛锦行的怀
里。
言澜与:“……”
一直在装木头人的常思:“??”
她猛地看向言澜与:您不是说薛医师今天绝对不会来吗?!
薛锦行拍拍朔蓝的脑袋以示感谢,笑着打招呼:“早上好啊……弟弟。”
弟弟这个称呼咬字十分微妙,听上去莫名有些亲昵。
言澜与在病房见言薛两人的概率不高,二楼往上全是病房,只能是在一楼的会客厅了——这个
房间就是病人们用来见亲属的。
薛锦行熟悉小白楼的构造,直接走向会客厅,果然在门口看到了双眼发红的言赴。
门内,言澜与慢慢站起身,抿唇。
感受到主体的情绪,朔蓝尾巴开始快速拍打地面,更紧地贴近薛锦行。
言赴还没有走,他就站在门口,死死盯着薛锦行:“你怎么在这里?你怎么知道他是和你抱错
的那个孩子?”
因为情绪波动剧烈,他的精神力开始外泄,在体表形成
朔蓝黑色瞳仁锁在言赴身上,喉咙里滚动着威胁的声音。
薛崇被冲击得十分混沌的脑子,因为见到薛锦行突然清晰一瞬:“你怎么在这里?!”
薛锦行应该待在绿金园那个小房子里,或者随便哪个工厂里发愁他的学费才对!
薛锦行:“我当然在这里。感谢薛先生没有帮我这个成年男性支付学费,所以我来这里上
班。”
薛锦行进门的时候绕了个弯,免得被凑过来的朔蓝绊倒。
薛崇死死盯着薛锦行:“是因为你!”
从他找回言澜与开始,就以最快的速度赶走了薛锦行,他可以保证薛锦行没有接触言澜与的途
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薛锦行还是结识了言澜与?!
今天这一出,难道是言澜与帮助薛锦行向言薛两家报复?
薛崇难以理解:就为了一个连精神力都没有的废物?
薛锦行视线一动,飘过言澜与:“看来刚才的家庭会议不太和谐。”
言赴终于反应过来,他盯着薛锦行:“你为什么不满足?为什么要唆使言澜与报复我们?仅仅
是因为没有给你学费?贪得无厌又自私自利!”
赤红的精神力彻底成型,一只红尾鳌蝎哒哒几步顺着言赴肩背爬上来。
言赴的精神力在情绪极度不稳定的情况下开始暴动了,红尾鳌蝎焦躁地探出尾针,又被主体的
理智按压回去,当尾针第三次探出时,径直刺向薛锦行!
朔蓝压低前肢,薛锦行拍拍老虎头,示意朔蓝冷静,同时一道青蓝色精神力在蝎尾上打了个死结,将红尾鳌蝎拖下言赴的身体。
朔蓝轻巧跃起,一口咬住红尾鳌蝎的尾部,月山虎的犬齿长而尖利,轻易刺破红尾鳌蝎的尾部,它稍稍用力,咬断了红尾鳌蝎的尾巴!
精神体受伤的痛苦让言赴立刻清醒过来,他扶住会客厅的椅子缓解痛苦,浮躁的精神力收回体内,红尾鳌蝎也随之消失。
薛崇没有精神体,他背后升起寒意,往后退了几步。
言赴是C级,已经非常逼近B级,他的精神体在言澜与的月山虎面前,甚至做不出一丝抵抗。
虽然这和言赴理智还在有关,但是顶级精神力者的绝对碾压依然让他觉得恐惧。
不、不对。
精神体的颜色和精神力是高度重合的,最先拉下言赴精神体的不是言澜与,是……
薛崇看向薛锦行,放轻声音:“你觉醒精神力了,你是不是……级?”
明明一个多月以前,薛锦行还没有精神力波动。
如果是哪个变故导致薛锦行觉醒,那一定是那次精神力暴动。
薛锦行坐在言澜与对面,他抬头对薛崇一笑:“这和你就没有什么关系了。”
薛崇恍惚片刻。
他想起来了,当时做完亲子鉴定,他就迫不及待地将薛锦行的身份从薛家迁出,现在薛锦行无
论是B级还是A级,都和他没关系了。
薛锦行比了个手势:“可以请两位给我和言澜与一点谈话空间吗?”
常思上前两步,如果这两个人拒不同意,她会使用一点强硬手段。
言赴已经站起身。
他的精神体刚才能被轻易制服,是他理智还在,攻击是一瞬间的失控,他没有伤人的胆量。
公开场合下放纵精神体伤人是重罪,视情节严重与否,可判处三十年到四十年的有期□□。
薛崇到底聪明一点,疲惫道:“你废时间把这些东西亲自交到我们面前,就是为了让我们以后
不再来接近你。”
言澜与的智脑在他手指间转了一圈,他选择了默认。
言赴终于露出一点灰败的神色:“是我看走眼。”
他拽着资料袋,走出会客厅。
薛崇失魂落魄地跟着走了出去。
言赴和薛崇一前一后走出小白楼。
薛崇突然问:“你后悔吗?”
言赴没有说话,半晌才冷漠道:“现在说这些有用吗?”
而擅离职守造成严重财产损失,至少有八十年的判刑,而他今年才四十七!
薛崇皱起眉。
不知道言澜与查出了什么东西,言赴一副要疯的样子。
薛崇打了个寒颤,他连精神体都没有,言赴要是当场发疯,他肯定打不过。
他加快脚步,从言赴身边走过,一直到回头看不见言赴的身影,薛崇才放缓步伐。
薛崇正要直接去车库取车,突然有个陌生男性加快脚步赶上来。
薛崇警觉地回头看向对方。
章桥被薛崇的眼神吓了一跳,脚步略微一顿,尴尬道:“您怎么单独出来了?脸色也不好。”
薛崇打量章桥一眼:“你认识我?”
章桥没看到薛崇的脸,但记得薛崇的衣服,闻言笑着说:“我不认识您,但我认识薛医师啊。
他刚才在药房就看见您三位了,说跟你们是亲戚,薛医师还在小白楼?”
薛……医师?
电光火石间,薛崇完全想清楚了。
薛锦行一定是因为那场暴动而觉醒高等级精神力,为了筹集学费所以选择工资较高的疗养院提
取灵植。
言澜与或许一开始根本不知道薛锦行和他一起被抱错的那一个,他只是偶尔碰上了薛锦行,偶尔查到了薛锦行的身世。
为什么会偶然碰上呢?一个是进来打工的新生,一个是住在小白楼的暴动期病人,必然是言澜与主动提出见面,只能是因为……薛锦行出色的药剂师能力。
万医师说过宝元静心丸出自言澜与私聘药剂师之手。而小白楼里,薛锦行和言澜与之间明显十分熟悉。
言澜与私人聘请的药剂师是薛锦行,而薛锦行是原创宝元静心丸的药剂师!
宝元静心丸,联邦建立以来第一个有效医治精神海破损的药物,各大药企明争暗斗,无数民众
等待这药物投入市场,所有人都知道那个化名为“未知待解”的药剂师代表着不可估量的价值。
“这位先生?你还好吗?需要我扶你去最近的养护舱吗?”
章桥叫了好几遍。
薛崇才脸色惨白地回答:“没事,没事……”
薛崇苦笑:他这一辈子追名逐利,拜高踩低,为了讨好言澜与不惜丢弃养了十九的养子。
到头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谁都没有捞到。
章桥挠挠头,眼看着薛崇拖着脚步离开广场,那步伐活像几天没吃饭,人都发飘。
没一会儿,言赴沉着脸走出来,这一次,章桥长了记性没有凑上去。
小白楼里的气氛比章桥想的要和缓许多。
常思贴着墙,悄悄走出会客厅,十分礼貌地关上了门。
她只是个调查信息的工具人,吵架请勿波及她。
“我昨天才知道你的身世,并不是故意隐瞒你。其实我自己也搞不清,为什么当初言薛两家没有做亲子鉴定,而是要拖到今年。”
常思一出门,言澜与立即开口。
薛锦行心想:那肯定不能做啊。
在他穿过来之前,“薛锦行”是上一个穿越者做任务留下的G,一直由系统支撑,言澜与和
“薛锦行”是和任务相关的身份,系统会干扰言薛两家的正常思维,阻止两家抱回真正的孩子。
薛锦行把话题拉回来:“我以为你至少会查一下药剂师的基础信息。现在想想很奇怪,你当时
一定要见我,真是因为我的精神力很特别吗?”
他和言澜与见第一面时,薛锦行对联邦的精神力没有清楚的认知,加上他的精神力确实特殊,
所以言澜与一说,他也就信了。
言澜与:“你是我的朋友,我不会特意调查朋友的家庭。这次让常思去查,是因为你说没有别
的地方去,我怕不知道你的情况,说话伤到你。”
他当时想的很简单,如果薛锦行家境不好,他可以及时资助一些,如果是和父母关系恶劣,他
会尽量注意不触及薛锦行的伤口。
“见你,是因为你的精神力确实很特别。”
言澜与沉默了一会儿:“联邦五大星区,共同将精神力划分为八个等级。”
薛锦行轻轻皱起眉,突然扯到等级划分,看来有点隐秘的信息要说。
果然,言澜与道:“但有一个没有完全确定的等级,我们称它为恒星级。”
薛锦行坐正身体,拍拍对面椅子,示意言澜与坐下:“你是恒星级?”
“不,我不是恒星级。”
言澜与:“恒星级目前的定义是,精神海容量是最低级S+的五倍以上,九倍以下。”
“你和我是超恒星级,也就是最低级S+的九倍及更多。一个没有对外公开的等级,联邦现有仪
器无法检测该等级。”
“超恒星级精神力恢复速度非常快,甚至可以被动地接受环境中的精神因子。具体表现为,精
神力残留时间远超其他等级,密度高出恒星级,精神海内形成完整的循环。”
这些确实都对的上。
薛锦行想起那些送到言澜与病房的包装管。
他会用精神力填充包装管,而最初送给言澜与的提取液外壁有残余的精神力。
言澜与道:“遇见你是偶尔事件,但也是必然。”
薛锦行道:“你不直接告诉我这一点,和联邦不愿意向民众透露超恒星级是一个理由吧?”
言澜与垂下眼睛:“嗯。”
“恒星拥有更大的体积,时刻都在进行核反应。所以将超出S+5倍容量的等级命名为恒星
级。”
“恒星的一生都在变化,诞生、壮年、老年、死亡。而恒星中的大质量恒星在迎来死亡时,会
产生爆炸。”
“星戎星区戍守全联邦最大最恶劣的狂暴区,每一任元帅都是超恒星级……”
言澜与顿了顿。
薛锦行主动接下去:“所以你是因为超恒星级,因此被元帅选定为继承人。”
明白了,上一个穿越者的人物应该是让言澜与一定与元帅相见,也不知道怎么会把任务做的这么遭。
这十九年的时间里,言澜与和言薛两家的接触都很少,他游离在两家之外,因为超恒星级的特殊性,他甚至游离于大部分人之外。
言澜与望向薛锦行,轻声安慰他道:“但你不用害怕,你是安抚型精神力,在所有数据里,安抚型是最安全的。你不会伤害到周围任何人。”
“到一切终结的那个时候,你会温柔地熄灭。”
薛锦行看着言澜与:“你在我身上砸那么多钱,难道不想看到一点希望吗?”
言澜与一怔。
他面前这个人,是联邦建立以来第一个真正解决精神海破损问题的药剂师。
薛锦行微笑:“说不定我能改变一点什么呢?”
言澜与见薛锦行没有被自己透露的信息影响,他的心情竟然也莫名好起来,甚至开玩笑:“你要来当大英雄和救世主吗?”
薛锦行:“不,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药剂师而已。和所有治病救人的医师们一样,我不能拯救世
界,但我可以想办法救你。”
他手中还真有能起作用的丹方,只看能不能凑出所需的灵植。
“不用总是关心我怕不怕,”薛锦行亲昵地拍拍朔蓝的脑袋,“我和你是一样的。对吧,弟
弟?”
言澜与呼吸停了一瞬,他别过脸:“你怎么知道你比我大?”
薛锦行愣住了,趴在椅背上,连人带椅子都倾向言澜与,他是真不怕摔,还主动伸手去拽言澜
与:“我不知道!就是想占个便宜,我还真比你大?快叫哥哥给我听!”
和弟弟贴贴!
言澜与被他拉得踉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