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乔此时已经恢复了冷静,对于身后人的话并没有生惧,只簇眉道:“……我可以给阁下包扎,可是,阁下难道不担心我看清你……”
“不担心。”秦易之迅速接过话,道:“恐怕这皇都数不清的权贵中,想要让殿下记住的人数不胜数。若是公主当真记清了我的样子,也是在下的荣幸了不是。”
言语戏谑,最后一句还略带呢喃,如同一位轻佻浪子一般。南乔有些不适地抿了抿嘴,很快转过了身,只是她目光并未往对方脸庞上瞧,只垂眸看着对方右肩的位置。
既然他不介意,那她介意什么。
床榻里昏暗,即便帷帐外有灯火射入,也依旧看不清,只能略微看清了伤口大概的位置。
她一言不发,拔掉玉瓶的红塞,将一部分金疮药倒在手心上,然后猛得敷在了男子右肩处的伤口处。
嘶。
轻微的呼痛声从眼前的男子逸出,南乔像是没听见一般,继续上着药,手心的动作也继续用着力。
秦易之痛地闷哼了一声,只是看着近在此尺的灵乔公主,很快又无所谓般地勾唇一笑。
“殿下可是生气了?”
冷着脸上药的灵乔公主殿下一声不吭,上完药后,又转身从床榻旁的柜子上取下几条帕子。
柜子里的东西大多是锦棠特意准备的,因着考虑到郊外艰苦,特意多带了几条锦帕。
将几条锦帕一一打结绑成一条,南乔将上了药的伤口用锦帕盖住,然后再圈着绑了起来。
她生气吗?
自然是有些生气的。
即便从小是在宫外长大,可寒云寺中上到主持下到小沙弥,从未有人对她如此无礼过。
长伴古佛青灯养出来的性子,那容不得下这般浪荡子的调笑,即便如今她因为性命握在对方手上而一再退让,也断不是毫无底线的。
南乔心里忿忿,在包扎伤口的时候徒然将锦怕收紧,果不其然再次听到眼前的男子轻嘶的声音。
心里多了几分愉悦,南乔放轻了力度,很快就将对方的伤口包扎好了。
秦易之眼底笑意渐浓,正打算说些什么,却见身着白色单衣的殿下已经迅速将身子转了过去,不冷不热道:“已经给阁下包扎好了,也并未看清阁下的相貌,此番,阁下应该可以安心离开了吧。”
这般避如蛇蝎的姿态叫秦易之心里有些不好受,他有心想说些什么,只是张了张嘴,也不知说些什么。
他心里十分清楚,被他劫持的灵乔公主,的确不应该对他好脸色。
对方上药时手心柔软的触感似乎还在肩上,秦易之神色略复杂,道:“实在抱歉,此番是在下叨扰了殿下……那在下就先行离开了。”
“……天色已暗,围猎场上今晚会有篝火烤肉,殿□□弱,还是不要多食为好。”
身前的公主殿下并没有出声,秦易之也并没有多言,很快下了榻,消失在微弱的火光中。
默了片刻,在察觉到刺客的确已经离开帷帐之后,一直努力保持着冷静的南乔终于松了一口气。
额间沁出了汗意,南乔顺着呼吸,神色有些发白,略提高了声音唤道:“锦棠,进来吧。”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锦棠神色惊慌地从帐外小跑到床榻旁,上下左右地打量着自家公主,神色有些担忧道:“…殿下,可有受伤的地方?”
南乔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没有受伤,锦棠松了口气,目光落在略显凌乱的床榻上。
铺着柔软被衾的床榻此时已经一团乱糟糟,盖着的杯子团一团,垫在底下的褥子也起了褶皱,上面还零星地散着几滴血渍。
南乔此时也注意到了身下床榻的一团糟,她叹了口气,道:“待会儿收拾一下,莫要让旁人知晓。”
有些事,知道得越少,危险也越少。南乔这辈子所图不多,只求她同锦棠两人能安然地活下去。
所以一些不必要知道的,她也不想知道。
锦棠虽性子活泼,却也知道事情轻重,垂首应是,正准备上前收拾床榻,鼻尖的血腥味有些浓,她顿了顿,道:“殿下,不若我让人送些热水过来,殿下先沐浴更衣?”
同那人待了几刻钟,身上也沾了些血腥气,待会还有篝火晚宴,沐浴更衣一番也好。
南乔点头。
宫侍速度快地很,锦棠将床榻收拾完之后,热水也很快就送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