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安宫。
朱紫国国王微微屈膝, 向太后道:“儿臣见过母后。”却是好一会都没被叫起。
母后定是忘了,年纪老了就是容易健忘,得让医药局多给母后调配些补身子的药才是呢。朱紫国国王这样想着, 径自起了身。
太后冷哼道:“金圣宫, 哀家让你起了吗?”
朱紫国国王忙又屈膝。母后今天怎么回事?怎么好像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可是屈膝好累啊, 没过一会儿朱紫国国王就受不了了,又站直了身子。
太后语气冷冽, 责骂道:“出宫三年, 宫规全忘了是吧?给哀家跪下!你既然站着不舒服, 那就给哀家跪着!”
朱紫国国王忙跪了下来, 他对太后从来都是百依百顺, 从不反抗, 那可是生养了他的母后啊。啊不, 他应该是金圣宫, 太后是他婆婆,没有生养过他,但是也一样,婆婆也是娘,她也是他母后,没差别。他合该好好孝顺的。
太后“嗯”了一声:“今日倒还算得乖巧。”她斜靠在贵妃榻上, 舒舒服服地由小宫女们捏肩的捏肩,捶腿的捶腿, 偶尔捏起一旁碟子里的水果和点心吃,悠哉得很。
可朱紫国国王就不悠哉了。木板地面上没有铺毡垫, 很硬, 他的膝盖很快就酸疼不已。
他强忍了好一会, 终于再忍不下去了, 小声道:“母后,儿臣……”却是被大宫女的手势给打断了,指了指已经阖上眼睛的太后。
哦,母后已经睡着了啊,不能吵醒母后。母后年纪大了,觉浅。
朱紫国国王这样想着,只得歇了心思。但膝盖实在疼得厉害,他就稍稍地抬起了一只腿缓了缓。
只是他右脚膝盖刚抬起,就见贵妃榻上的太后似乎是悠悠醒来,正好睁开了眼睛,怒道:“金圣宫,本以为你今儿个还算乖觉,没想到哀家只让你跪了这么一会会儿,你就躲懒了!”
“出去,给哀家继续跪着,不跪满半个时辰不许起来!”
朱紫国国王只得听令,委委屈屈地跪到了殿外。殿外铺的是青砖,又冷又硬,跪在上面比起跪在殿内更是要难受翻倍不止。
太后又命大宫女拿了一根长长的戒尺督促他跪得端正,如果有松懈,立马就一尺子下去。
朱紫国国王叫苦不迭。
终于,难熬的半个时辰过了,太后让人给朱紫国国王赐了座,眼皮微抬:“金圣宫,你知道今日哀家为什么这么罚你吗?”
半个时辰,罚跪,戒尺。
经太后这么一提醒,朱紫国国王想起来了,就在七天前,金圣宫不就这么责罚过后妃吗?
可是那不是他啊。他忙向太后道:“母后,您搞错了,儿臣没有责罚……”话说到一半,他又糊涂了,他不就是金圣宫吗?那责罚后妃的不该就是他吗?想一想,他好不容易回宫与陛下团聚,后妃们却对他阴阳怪气,他怒极之下略惩一二,那也是很好理解的吧?
所以,虽然记得不是特别清楚,但那天这么责罚后妃的人,就是他,没错的……吧?
“休想抵赖。”太后冷漠地道,“你身为金圣宫,却对宫中后妃不慈,哀家身为太后,不得不敲打你,你可认罚?”
朱紫国国王只得道:“儿臣认罚。”既然是他做过的事,那就认了吧。
太后嘴角勾起一抹满足的笑意。嗯,就该这样,熟悉的金圣宫回来了。
果然,那天的金圣宫是吃错药了,是特殊情况。
熟悉的金圣宫,那还不任她捏圆搓扁?呵。
“金圣宫你过来,”太后朝着朱紫国国王招了招手,“哀家是赏罚分明之人,你既已被哀家罚过了,那天的事就这么过了。累了吧,把这碗补汤喝下,好好补补身子,免得回头皇帝心疼你,对哀家不满。”
朱紫国国王满怀感激地接过补汤,一饮而尽:“谢过母后。”果然,母后只是偶尔对后妃们严肃了些,其实人还是很不错的嘛。就算不满意他,不还是赏了他补汤?刀子嘴,豆腐心啊。
太后见他把补汤喝完,满意得很,挥了挥手:“行了,你回去吧。明儿个午时再来跟哀家请安,陪哀家说说话、解解闷。”
朱紫国国王退下:“是,母后。”
一回到昭阳宫,嫣红就迎了出来:“娘娘,您没事吧?太后娘娘找您有何要事?她没有为难您吧?”
朱紫国国王笑道:“没什么事,就是找本宫说说话。母后宽仁大量,怎么可能为难本宫?嫣红,你话不要乱说。”
嫣红却是注意到了他走路的姿势不对,忙搀着他进了内室,卷起裤腿检查,顿时眼泪就下来了:“就知道会这样,都是奴婢的错。娘娘,您方才出昭阳宫太急,奴婢都来不及把膝盖给您套上。瞧这青紫的,这趟您得罚跪了多久啊?只怕还不是在殿内跪的,是在殿外青砖地上跪的吧?”
朱紫国国王诧异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母后确实罚了本宫在殿外跪了半个时辰,不过这也是事出有因,怪不得母后。”
嫣红泪如雨下:“以往不都这样吗?太后娘娘可不总是鸡蛋里挑骨头,抓着鸡毛蒜皮大的一点小事揪您的错,然后罚您这罚您那。五年前您嫁进宫里,足足两年时间,您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如今您好不容易脱离了妖洞回了宫,苦尽甘来,没想到她还是对您半点都不怜惜,还变本加厉地磋磨您。娘娘,您好苦啊,奴婢的心都要痛死了!”
朱紫国国王震惊:“什么?还有这样的事?本宫都记不太清了。那本宫……本宫就没把这些告诉过陛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