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饭,白宿刚躺下睡了会儿,林岳就上门来接人了。
一进门,便激动地嚷嚷着:“小白这直播做得太棒了!上午公司还给我打电话问什么情况。”
萧恪抬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他还在睡,小点声。”
林岳看了眼手表:“都两点了,喊他起来吧,拍摄地离得远,路上得花点工夫,咱也不是什么大腕,不能让人等。”
萧恪虽然觉得他言之有理,但一想起他先前靠在自己怀里软软的疲惫模样:“让他再睡半小时,卡点赶过去就行。”
“这可卡不得,他现在名声刚有点转机,再闹一出迟到耍大牌,可真就洗不清了。”林岳舔舔干涩的嘴唇,满脸焦灼。
萧恪还想说什么,忽而听见楼上地板传来“嘭咚”一声。
两人赶紧上楼查看情况。
一推门,白宿人正卧在地上,眉间紧蹙,被子也被他顺势带了下来,显得凌乱一片。
林岳一马当先想去把人扶起来。
刚往前迈了一步,高大的身形忽然撞开他,他就像动画片里的场景一样,被撞地转了个圈。
下一秒,萧恪已经先一步赶到白宿身边,小心翼翼把人抱起来:“醒了怎么不叫我。”
语气里有些责备之意。
按照正常情况,他肯定是窝在萧恪怀里委屈巴巴说一句“不想麻烦你”。
但这次非但没说,反而小脸绷得像巴顿将军一样,双手无力地推搡着他的胸膛:“放我下来……”
“轮椅在楼下。”萧恪按住他的手,“别乱动。”
白宿别过头,视线不知看向哪里,上身尽可能缩起来,不和他有肢体上的接触。
这又是在玩什么情.趣。
萧恪永远搞不懂他的脑回路。
“既然醒了,赶紧收拾收拾出发吧。”林岳倒是没看出什么异样,还以为是白宿刚起床心情不好。
他以前就有点起床气,自己也习惯了。
萧恪和林岳推着轮椅出了屋,上了林岳的车。
这一路,白宿一言不发,扭头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
“一会儿拍摄的时候,人家说什么就听着点,不开心也咽肚子里,都是松山集团御用摄影师,咱们可得罪不起。”
林岳在前面絮絮叨叨,白宿面无表情望着窗外,轻轻“嗯”了声。
车子越开越远,从市中心穿过大街小巷,来到了通往开发区的跨海大桥。
现在已经是两点四十分。
幸亏没听萧恪的,不然铁定要迟到。
五分钟后,车子终于在一片大海前停下。
郊区的海滩还不似市中心的海滩,没那么多人,显得僻静且干净。
远远望去,被深秋太阳照耀下的沙滩泛着一层闪闪金色,海水干净的呈通透银蓝色,浪花翻腾着雪白泡沫,如同坠入雪中的蓝宝石。
海边已经等了一堆人,架好了设备只等主角到来。
团队主管已经等得不耐烦,看了眼手表:
“都两点四十五了,人怎么还不到,一个没名没气的十八线也值得别人等?”
话音刚落,萧恪推着白宿出现在人群身后。
见到来人,那个满腹牢骚的主管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大哥,秋老虎欸,我们在大太阳底下站了半小时了,你们倒好,能拍拍不能拍别耽误别人好吧。”
林岳赶紧点头哈腰地道歉:“不好意思卫主管,小白上午直播太累了,中午休息了会儿,我没注意时间,来得有点晚了,真不好意思。”
“所以我是迟到了么?”白宿仰起头,笑问道。
他终于明白了,在这个圈子就是这样,只要名气不够大,就连呼吸都是错的。
“这么大人了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让你三点来你还真三点来,就不想想多少人在等你。”
白宿抬眼,向来温柔的笑眼突兀地变得凌厉,眼底透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寒意。
“我没迟到,也没卡点,比约定时间早到这是事实,你们等得久是你们团队决策有问题,既然我早到了就可以早点准备开始,尽早结束回去休息,而现在,是所有人都在等你发泄完情绪,你确定还要继续让别人等?”
“你说什么?”主管眯起眼,“你再说一遍?”
林岳绝望地一拍脑门,赶紧插到二人中间:“好了好了,大家先开始吧,太阳挺大的,大家伙站着都挺受罪的。”
主管瞥了他们两眼,走到化妆师面前,不耐烦地冲她摆摆手,示意她赶紧过去。
化妆师跑到白宿身边,极有礼貌地委身向他询问情况,接着推着他进了帐篷里化妆。
主管烦躁地抹了把颈间细汗,刚一回头,迎面落下一道阴影。
他缓缓抬头看上去,就见白宿的护工正挡在他面前,脸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
不知为何,这表情令他后背泛起一层冷汗。
那护工捏起他的工牌反复看了眼,忽而笑了,手指一松,工牌落回胸前。
“我很好奇,你跟领导说话时也是这种态度么?”
主管笑得几分不屑:“管得倒挺宽,cue我们领导,你一个小护工也配?”
萧恪扬起眉尾,笑得意味深长,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建议你在拍摄结束前找机会道歉,当然,只是建议,你可以不听。”
说完,也不管他是什么反应,径直离开。
看着萧恪离去的背影,主管一脸茫然。
什么玩意儿,吓唬谁呢,区区一个十八线糊咖的护工,倒把自己当回事了?
另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