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一肚子气, 李玺没心情玩了,拉着魏禹往家走。
无花果一早准备好青牛车,在路边等着。
李玺看到他, 别别扭扭道:“抱歉,骂了你。”
无花果咧开嘴, “嘿,阿郎说这话可就见外了,只要您跟爷爷好好的,不分无花果,咋样都行。”
李玺没绷住, 给了他一肘子, 抬脚上了车。
心头的窒闷到底散了些。
依旧不开心。
魏禹哄他:“累了?”
李玺顺势点点头, “嗯,肩膀疼,腰也酸。”
魏禹笑,“揉揉?”
“揉揉就揉揉。”李玺大爷似的抬起腿,搁到他膝头。
魏禹轻笑着,给他捏了捏腿, 捏了捏肩,又抓过那双小爪子,拢到手里轻轻揉搓。
终归是担心的,怕他浸了凉水, 生冻疮。
魏禹穿的广袖, 一抬手,便露出腕上的珊瑚珠串, 正是他走时李玺给他套上的那个。
李玺扣住他的手, 指尖轻轻击了击, “这珠子还可好用?能不能一解相思之苦?”
魏禹勾唇,“好用,但,不及本人。”
“那是。”李玺笑眯眯,“这珠子小了些,不配你,回头我给你整串檀木的,比这串更好看。”
“嗯,我看也是。”魏禹将珠串解下,转而绕到李玺腕上。
艳红的珠子衬着白嫩的手,确实更配。
李玺笑了,“是不是真傻了?谁家戴珠串两只手绑一起?”
“我家。”
魏禹把他的手腕一扣,压到头顶,连带着把整只虫推倒在软垫上,亲了亲,“我家虫虫可还喜欢?”
绑、绑捆式的?
李玺瞬间想到口口口口小话本。
喜欢极了!
……
下车的时候,李玺路都走不了了,是被魏少卿抱下去的。身上只余了那件沾染着魏少卿味道的中衣,外面裹着狐领大氅。
旁的不必穿了,毕竟回去之后还要再脱下来……
第二日,李玺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魏爹难得没叫他,也没催他吃早饭,没哄着他背书,没安排任何事,什么要求都没提。
李玺美了,早知道吵架之后能有这待遇,早吵了。
门“哐当”一声被推开。
李玺头都不用抬就知道是谁。
李木槿坐到床边,揪了揪他露在外面的小卷毛,“我都出去跟人打了一架,你还没起来。”
李玺顿时来了兴致,“打谁了,柴呱呱吗?我早说了,你俩长不了,早晚得掰。”
李木槿拿白眼翻他,“少挑拨离间,我跟蓝蓝好着呢,是我俩联手打别人。”
“哪个小娘子这么倒霉哦!”
李木槿咬牙道:“不要脸的狐狸精,敢勾引大姐夫,拿泔水泼她都是轻的。”
李玺腾地坐起来,“你们去萧家了?”
“用不着我们去,是她跑到大姐姐跟前现眼,大姐姐能忍,我可忍不了。”
“打得好!”
李玺从枕头边上摸出百宝箱,往李木槿跟前一放,“三姐姐,我敬你是条汉子,里面的东西你随便挑。”
李木槿嘴角一抽,“你才是汉子。”
李玺嘿嘿笑,“我就
是汉子。”
“赶紧把衣服穿上,瞅瞅你身上那些印子,也不害臊。”
其实只是衣领散开了,露出精致的锁骨——单是这么一小片,草莓印就极为可观。
李木槿不禁红了脸,背过身,不好意思再看。
李玺脸皮可厚,“我家书昀兄留给我的,羡慕也没用。”
李木槿:“你们俩是不是已经……”
李玺夸张地叹了口气:“我倒是想,谁叫书昀兄太害羞了,非要等到八月大婚,洞房花烛……你说,我要不要提前学学?万一到时候伺候不好他,可就丢脸了。”
李木槿:呵呵。
李玺美滋滋地穿着衣裳。李木槿翻着他的百宝箱,心事重重,“小宝,你有没有什么法子,让郑氏对大姐姐好些?”
李玺摇摇头,沉声道:“杨淮死了,我还活着,大兄还活着,杨兮兮也活着,只要我们都活着,郑氏心里的结就解不开,她不敢拿我怎么样,却会把这笔账记到大姐姐头上。”
李木槿红着眼圈,“那就任由她这么磋磨大姐姐吗?明明大姐姐和大姐夫那么好,却被她生生拆散了!”
“把她丢去安西怎么样?或者黔州,看她还如何作妖。”李玺冷声道。
“不好使,以大姐夫的孝心,八成要陪着去。”
“那就让她死掉,掉进河里,或者被马踩,被车撞。”
李木槿失笑,“你下得了手?”
“……不能。”
李玺懊恼地捶床,“做好人真难,我要是个暴君就好了,一口一个恶婆婆。”
“不必做暴君,多的是法子。”魏禹迈进房门,拧了帕子给李玺擦脸擦手。
顺便讲了个故事。
“我在东市读书时,族学对面住着个老妇人。妇人家境不算好,日日指派大儿媳去街上卖花。
“夏季多雨,街上泥泞不堪,儿媳时常沾着一身泥点回家,免不得一顿打骂。
“儿媳辩解,说是为了多卖些花,时常要追着贵人的车马跑,免不了溅上泥浆。老妇人却不信,口口声声骂她无能,不知躲闪。
“直到有一天,儿媳病了,家中柴米不济,老妇只得亲自上街叫卖,结果……”
“她自己的裙子也溅了泥点!”李玺抢先道。
魏禹把帕子浸到水里,拧去水渍,折成小方块,“不仅裙摆沾了泥水,从头到脚整个浸到了泥浆里。”
“哈哈哈哈哈……活该!”李玺笑得前仰后合,“那老妇是不是被邻里笑了许久?”
“半个月没脸出门见人。”
李木槿一拍大腿,“我知道如何对付郑氏了!”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李玺笑眯眯补充。
魏禹笑,“还喊打喊杀吗?”
“不了不了,用不着了。”
李玺笑嘻嘻拍马屁,“书昀兄真是我的良师益友、指路明灯,没有你,我肯定会成为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暴君。”
魏禹捏捏他的脸,“漱口。”
嫩脸一鼓,要多乖有多乖。
暴君是不可能暴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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