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自古党争哪分忠奸?你以为魏小子手上就是干净的吗?莫非在你心里,他是忠良,我就是奸臣吗?”
柴阳道:“我不知道书昀手上是不是干净,但我肯定,他做的一桩桩一件件,无不是为了百姓,为了大业。祖母呢?您为了保住手中的权力,为了门阀一系对大业的掌控,竟设计害他……”
“愚蠢!”晋阳大长公主恼羞成怒,一巴掌扇在他脸上,“这些年对你的教导都到狗肚子里了!”
柴阳偏着头,闭了闭眼,继而直起身体,往后退了一步,挥挥手,道:“来人,将晋阳大长公主扶上马车。”
“喏。”左右校尉齐步上前,把晋阳大长公主一架,直挺挺抬出门去。
晋阳大长公主气疯了,大骂柴阳不肖子。
她的人想要上前,被金吾卫齐刷刷围住。
柴阳沉着脸,视线扫了一圈,用平静却威严的语气说:“若还忠于柴家,便老实待着。”
众手下面面相觑,但凡今日带队的换一个人,他们都会殊死一搏,然而,偏偏是柴阳,这咋整?
晋阳大长公主还能活几年?
柴家的一切,晋阳大长公主手中的人马,早晚不得交给他?
就是这么一迟疑,晋阳大长公主就被塞进了马车。
不等她挣扎,窗户和车门就被钉死了。她头上的钗环、身上的金饰,凡是有可能伤人或自伤的东西,都被搜去了。
任她戎马半生,杀敌无数,到头来连两个年轻力壮的兵士都抵挡不住。
到底是老了。
她不知道,柴阳手里还有另一份圣旨——
“若晋阳大长公主抗旨不遵,以谋逆论处。”
两万安定军此时就在行宫外守着,带兵的是寿安县主李仙芝,还有晋阳大长公主一意孤行、一力“辅佐”的二皇子。
……
长安城。
魏禹的案子结了。
柴蓝蓝从圣人那里求来黑蝠令,利用晋阳大长公主暗中培养的势力,揪出了晋阳大长公主用来设计坑害魏禹的人。
简言之,就是猎犬逮住了狗腿子。
包括牙行管事、仆役、商人在内,所有参与诬陷魏禹的人,全被套上枷锁,串成一串,游街示众。
就在百姓们疑惑不解的时候,长安书局的报童们举着新一期小报,满大街叫卖。
“卖报喽,卖报喽!”
“魏少卿蒙冤入狱,小福王智勇斗奸人!”
百姓们纷纷掏钱来买。
不识字没关系,有连环画,一看就懂。
《长安小报》的主办人至今不知道是
谁,胆子倒是大,消息也灵通,把案子的来龙去脉写得一清二楚。
这下,全长安都知道了,晋阳大长公主为了插手科举设下毒计,污蔑魏少卿,一同参与的还有京城几大门阀世家。
魏少卿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他不过是想好好办学堂,让贫苦人家的子弟可以免费读书,让寒门学子也有平等的及第机会罢了!
科举啊,天下啊之类的大事,对百姓们来说有点远,他们只知道,魏少卿是好人,害魏少卿的就是坏人。
一时间,晋阳大长公主和几个门阀家主都被骂惨了,尤其是后者,大半月都没脸出门。
柴蓝蓝亲手揪出来的证据和证人,实得不能再实了,门阀一派再如何运作也无法抵赖。
御史大夫“主动”辞官,由御史中丞崔沅暂代其职。
大理寺卿郑权贬职外调。
他的儿子,洛阳县丞郑仁因牵扯进贪墨案,革职查办。
与此同时,大理寺、京兆府、洛阳县衙一串官员纷纷落马,李鸿一刻没耽搁,立即换上了自己的人。
李玺难得积极了一回,连耍心眼再撒娇,扶植了几个魏禹帮他选的寒门官吏。
萧子睿在文书上胡乱签字,坑了魏禹,官职保住了,罚俸三个月,三年之内都别想升迁了。
——若不是看在李云萝的面子上,护短的小福王能让他一辈子都做个五品官。
魏禹是在囚室中接到的圣旨。
宣旨人是李玺:“案已查明,大理寺少卿魏禹无罪释放,暂代大理寺卿一职,职级不变,官俸食禄比照三品发放……”
其实就是升官了。
从大理寺的二把手一跃升为一把手。
之所以官职暂时不升,只是因为他太年轻,资历不够,需得再磨几年。
魏禹出囚室的时候,门口围了一圈人——
柴阳、柴蓝蓝、萧子睿、李云萝都来了,还有他在学宫中教过的、在太学中资助过的学子们。
柴阳拍了拍魏禹的肩,魏禹冲他点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等一下、等一下!”
李木槿和贺兰璞合力端着一个大木盆,崔兰心跟王荣荣一人抱着一大捧艾草。
“去去晦气。”
小娘子们一通忙活,抓着艾草浸到盆里,带出晶莹的水珠,洒到魏禹身上。
魏禹站在那里,眉眼含笑。
突然,又来了第二道圣旨。
宣旨的是太极殿总管太监,姜德安:“圣人有旨,擢大理寺少卿、权知大理寺卿魏禹,为礼部试监考……”
众人都愣了。
原以为魏禹能顺利洗清嫌疑就不错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惊喜!
魏禹扭头,看向李玺。
李玺没有丝毫惊讶的模样,反倒笑眯眯的,一脸邀功。没错,这就是他的主意。
科举考试,不光有一位主考官、八位副考官,还有一位监考,朝堂上争来争去,全都在争副考官名额,却忘了,监考官可比副考官说话有用多了,毕竟,这个名额代表的是李氏宗亲。
“不对啊,历来监考官不都由宗正寺选送吗?魏少卿又不是宗——”
说到一半,猛地反应过来。
谁说他不是宗亲了?人
家可是未来的福王妃!
有人弱弱地说:“不是还没过门吗?宗正寺能同意?”
李玺正要说话,二皇子便清了清嗓子,拿出第三道圣旨。
“魏氏子禹,贤良淑德,秀外慧中,特配为福王正妃,来年八月完婚……”
——“贤良淑德,秀外慧中”什么的,满载着一位老父亲的怨念与恶意。
文白夹杂、不伦不类的一道赐婚圣旨,让众人生生怔住。
包括李玺。
八、八月成亲?
他……和书昀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