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杯酒过后,一碟子脆生生的凉拌野菜吃得干干净净,吕掌柜见陈无双喜欢吃,吩咐小厮不要小气,换个大盘子满满当当再上些来,试探着问道:“公子爷这次来,是有事要办?”
其实自从雍州作乱开始,吕掌柜就有些蠢蠢欲动,两军交战,除了粮食之外最紧俏的就是药材和酒水,这么大的买卖谁看着都眼红,就是苦于没有门路,早就跟刘掌柜商量过要不要仗着洞庭湖上喝过花酒的交情,去京都司天监试着找陈家公子说说,有司天监发话,这笔买卖还没做就相当于把银子揣进怀里了,只是刘掌柜犹豫着没做决定,做人得有自知之明,萍水相逢而已,两个浑身铜臭的买卖人在司天监能有多大面子?
说实话,陈无双来朔阳城这一趟只是胸中苦闷想着散散心,可刚才听着另一桌几个客人喝酒闲谈就动了些许心思,夹了一筷子鱼肉放进嘴里用舌尖抿开,笑道:“本来是没什么事要办,就是路过这里想着来喝顿酒,见着两位才想起来,倒真有一桩买卖想谈。”
二人对视一眼,目光中都是压抑不住的欣喜,乖乖,能跟司天监做买卖的,全天下都算上能有多少人,这就意味着飞黄腾达就在眼前呐,人都说盛世古董乱世黄金,不管龙椅上坐着的是谁,能多赚些金银藏在家里压箱底,兴许关键时候就能买个活命的机会,刘掌柜到底稳重一些,斟酌着语气道:“愿闻其详。”
陈无双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点头道:“要做大买卖就得有胆气,以前我对富贵险中求这句话也不太在意,现在想想,确实有道理。这笔买卖二位掌柜若是吃不下,可以私下里联合朔阳城中信得过的商号一起,司天监不怕花钱,就怕你们不敢做。”
少年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这些话另一桌上客人也听得清楚,停下交谈等着下文,吕掌柜跟刘掌柜在朔阳城都是家业颇非、有头有脸的人物,从他们二人的态度就能看出来那少年的身份必然非比寻常,而且话语间提到司天监很是随意,多半是京都里地位不低的贵人子弟,能跟这样的人做生意,总比自己跟个没头苍蝇一样到处钻营强得多,说不准搭上这条线,以后还能把买卖扩张到天子脚下去。
微微顿了一顿,陈无双从储物玉佩中摸出厚厚一摞银票,推到刘掌柜二人面前,先给他们吃上定心丸,“公子爷做生意一向童叟无欺,既然知道风险大,就先把银子付了,刘掌柜吕掌柜二人都不是外人,不能让你们吃了亏。不过咱们先小人后君子,有言在先,这笔买卖不是跟天策大将军做,而是跟司天监谈,要采购一大批药材、酒水之类的军中必需,走远路送去雍州北境那道城墙,只要能送到,价格随你们开,绝不还口。”
刘掌柜登时变了脸色,难怪这位公子爷上来就说富贵险中求,这笔生意真是不好做啊,要是把物资送去凉州的话他肯定立即就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常年做买卖的头脑都灵活,有二皇子殿下的精锐骑兵和天策大将军郭奉平从各州调来的大军在,谢逸尘一时半会攻不下凉州,这种生意最多算是有惊无险,但是要去雍州北境可就不一样了,先不
说路途遥远,谁知道谢逸尘会不会半路拦截,到时候丢了货物损失些钱财还是小事,万一因此没了性命可就万事皆休了。
而且雍州那道城墙外面就是茹毛饮血的漠北妖族,那是谁都敢去的?是听说镇国公爷亲自去镇守北境了,可是雍州边军都被谢逸尘带走,城墙上兵力空虚人尽皆知,能不能守得住还两说。
陈无双几句话说完就不再出声,就着入口爽脆的凉拌野菜喝酒,似乎口腔里的微微苦涩能压得住心里的苦涩,也能算是以毒攻毒的法子。刘掌柜沉默了许久,终于横下心咬牙道:“他娘的,公子爷说得对,富贵险中求,干!不挣钱也干!”
早猜到他会答应的陈无双放下筷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他已经提前拿出了银票,这趟生意只要有人肯干,想亏本都难,刘掌柜之所以说不挣钱也干,就是想让司天监这位公子爷承个人情,这人情可是一座金山都换不来的。
“第一趟的物资,刘掌柜就可着这些银票采买,私自买卖军械是杀头的大罪,不要掺和这个,多准备药材酒水和棉衣,到了以后去找我之前带在身边的侍女,她叫谷雨,问问还缺什么就跟她要银子再回来采买,生意上的事就这么简单。另外我还有一件事相求,烦请刘掌柜找个出过远门且行事机灵的,驾马车送我去岳阳城。”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