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马车上沿着官道朝岳阳城方向缓缓行进,陈无双有些浑浑噩噩的头疼,昨天一场大醉喝的不是玉庭春之类的好酒,就是楚州地界上有名的烧刀子,这酒后劲十足,老于世故的刘掌柜看出少年好像是有难以启齿的心事,也就没有多劝,舍命陪君子,三个人喝了十几壶烈酒,本来身子就虚的吕掌柜一觉睡到晌午,错过了送一送刚送上百万两银票的财神爷。
生意人都讲究个排场,这驾前两年花重金买下来的马车,刘掌柜自己都没舍得坐过几回,车厢里早就用檀香熏过,一种淡淡的香气若有若无得弥漫在鼻端,歪坐着的陈无双皱眉轻轻揉着太阳穴,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赶车的少年闲谈。
这少年看起来年纪跟他差不多大,却是个跟在刘掌柜身边见过不少世面的,笑呵呵很是健谈,每次回头看向陈无双放在身边的长剑,眼神里都满是羡慕,他平日里清闲时候就喜欢去茶楼花上几枚铜板,听说书先生讲些高人修士行侠仗义斩妖除魔的段子,最仰慕用剑的修士,尤其是身上白衣一尘不染的陈无双这种卖相极佳的剑修,几乎满足了所有少年人的向往。
“听我家掌柜的说,您是从京都里来的大人物,不知道见没见过司天监那位三剑除妖一等风流的无双公子?”赶车的少年也姓刘,笑起来就露出一口不太整齐的牙齿,照常半仙的说法,相书上白纸黑字写着,牙齿生得整齐的人脾气都不太好,这个少年好像一点烦心事都没有,从见着第一面,他脸上就始终带着深深浅浅的笑意。
陈无双自嘲地笑了声,若是放在以前肯定得抓住机会自吹自擂一番,是人都抑制不住好奇心,可当知道的事情越多,心里就会不可避免地随之越发沉重,江湖越老胆子越小,这也许就是年纪增长之后行事逐渐稳重的原因所在,一等风流的少年剑仙笑罢,淡然道:“见是见过的,其实陈无双就是个连自己要做什么都弄不清楚的可怜虫,活在世上都是苦命人罢了。”
姓刘的少年听他竟然这么说自己仰慕的人,不满地甩着鞭子发出清脆一声,心道难怪都说世人最见不得别人过得好,高高在上的修士也一样,车厢里这位真要是见着无双公子,只怕立马就会换上一副谄媚小人嘴脸满口阿谀奉承,却在这里大言不惭,反驳道:“苦命人?您这话说的,我在朔阳城都听说了,无双公子是司天监的嫡传弟子,不光修为高,连皇帝陛下都钦点了他为新科探花郎,这还能叫苦命人?那天底下除了太子殿下,可就再没有命好的了。”
一向言语上不曾吃过亏的陈无双,被他一番话说得心头发堵,摇头苦笑道:“光见贼吃肉,没见贼挨打。出身司天监,那位公子爷看起来翻云覆雨风光无限,其实谁心里没有苦处啊,说他是苦命人一点都不假,京都里人人都知道,他不是陈家血脉。”
少年不屑地嘁了一声,再不是陈家血脉,观星楼主的位子也轮不到旁人头上,“那又怎么了,我原本也不姓刘,是爹娘病故以后掌柜的见我孤苦无依,才把我带回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