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与郭药师一番商讨过后,萧干和耶律大石都认同不能把皇帝和太子一起带走,一个能给辽国提供帮助的大宋才是他们需要的,没有皇帝他们怎么联宋抗金?
在双方都不想浪费时间的情况下,局面一下就打开了,画宗早就忍不住了,答应了辽国的条件,粮食、布匹、银钱直接在国库里支出,现款现结,不够的便查抄东京城的富户,要带走太子皇子们和宗室,等抗金结束后放还……没有问题,统统带走,只要让他留下就可。
至于割让土地——
“土地还是算了,”郭药师劝同僚道,“老陈说了,河间、雄州、沧州都是平原之地,无险可守,又不是什么富庶州县,占了这里,反而是负担。太原、中山是国家命脉,怕是咱们一走他们就会反悔,反而起事端,捏着人质让他们送钱送粮便可,其他的,咱们真的顾不过来。”
如果是郭药这么说,萧干还会和他争辩两句,但既然是辽东那位这么说,萧干也只能长叹一声:“可惜了,下次,便再难有这等天时地利人和的机会了。”
“难说,”郭药师看了一眼皇帝,轻笑道,“这位可不像一个会长记性的。”
画宗虽然不悦,但听对方说不要他割地,保住了他的尊严,一时间竟对他生起了感激之心。
于是约定便定了,萧干还想抢些大宋美女劳军,被郭药师阻止了,理由是他的常胜军军纪严明,看不得这种事,再说如今金人已经快攻下中京了,得快点回去,没时间浪费在女人肚皮上了。
郭药师是这次南下的主力,也是这次能获得如此成就的关键,他都这样说了,萧干自然便同意了,至于由郭药师掌管大宋宗室这些小事,萧干也接受了——人家把钱和粮大部分都给了他们,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合约就此定下后,画宗终于在两个多月的羁押后,回到了大宋宫廷。
一时间,他热泪盈眶,同时下达命令,大索京城的宗室,凡是在京城的统统扣押,交给了辽军,宗室们哪想到才出狼窝又进虎穴,妻离子散,场面痛苦至极。
郭药师还把里边那些流着鼻涕的小孩子们挑出来,只要了十岁以上的男性,那些伉俪情深要夫妻同去的,都被他活活拆散了。
赵士程当时也在现场,看着五哥五嫂像雷锋塔下分别的白娘子夫妇一样被拉开,难得地心虚不已,心说回头可得好好补偿家人们朋友们。
终于,到十月份时,辽国大军带着巨大的收入,还有上千养尊处优的宗室和皇子,沿着运河北上,离开了东京城。
而接下来,最让天下人无法接受的事情发生了。
因为在这次事变中的努力营救,画宗没有追究这次大败的责任,童贯王黼等人都官复原职,只有蔡京退位养老,太子一党全部丢官,失败的所有责任落在了种师道身上,被丢官去职。
整个东京城的上上下下几乎都要疯掉了,他们完全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无数人义愤填膺,这场事变的操作实在让突破了他们能接受的极限,画宗皇帝本就所剩无几的名声降到冰点,而为了填补赔偿辽国留下的钱财窟窿,朝廷对东南的搜刮,又重了三成。
而这一场巨变,亦被称为宣和政和国耻,飞快登上大宋的各种大报小报,传闻天下。
周围的勤王军们被遣散,其中一位叫李忠孝的将领忍不住上书奸臣误国,请皇帝严惩,结果被下令拿下,他逃跑了,并且改名李彦仙去了其他军队从军。
从相州来的勤王军解散后,一名姓岳的十六岁小兵又回到了汤阴县,这次从军的经历让他感觉到了深深的迷惑,完全想不通,觉得是自己读书少了,准备去当地大户韩家当帮工蹭藏书读书。
……
赵士程则在考虑要不要去辽东看看。
“肯定要啊!”郭药师坐在船头,看着鱼杆,笑道,“老陈还不知道你要来,我可得给他一个惊喜。”
“唉,爹娘那边肯定已经收到消息了,”赵士程无奈道,“我还是躲两个月吧。”
“你不是还把大哥留在洺州么,”郭药师调侃道,“都这么这么孝顺了,他们还有指望,气不死的。”
赵士程无奈地转头:“你怎么越来越像舟儿了。”
郭药师没有回答,只是眉眼都带着笑意。
和老陈一样,他也很想让公子看看,看看他们这些年,都做到了些什么。
有些成就,只有公子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