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洋解释道:“有你们在,就能证明我们的贸易,已经到了渤海国,海商嘛,航行越远,就越需要的就是这样的实力,你们不妨安然住下,伤好再说。”
……
于是阿沃等人暂时住下,他们被要求尽快学会汉语,不要求会写,但至少得会说。
一行人很是担心,有手下甚至询问可不可以杀出去,抢了船逃回辽东,被阿沃阻止了:“我们不通水性,不知航路,又言语不通,贸然行事,不过是葬身异国,还是先熟悉语言,再做打算。”
“谋克大人,要不然我们向大宋透露身份……”一位女真战士低声问。
“不可,”阿沃低声道,“宋辽有百年之盟,乃兄弟之国,若是他们知晓我等身份,必然会送去讨好辽国,我部刚刚起事,辽主恨我部入骨,若以我性命祭旗,必会影响我军气势。”
众部将纷纷应是。
这里的商人并没有限制他们一行人的行动,阿沃腿伤不轻,偏偏身边还有一左一右都有病人,每天用半生不熟的汉语鸡同鸭讲,那口语倒是练习得很快。
阿沃的部下们没有钱,被王洋打发去上班,有的送水,有的搬木头,有的推车,有的拉纤绳,当然,都会有一点工钱,每天的见闻,也都会给阿沃讲。
他们都生长于东北苦寒之地,一年有一半时光都是冰天雪地,需要辛苦打猎种地,换得物资,就这样,辽人还经常欺辱,又哪里见过新镇这样的繁华之景。
精美的布料、便宜到极点的铁器,出门几步就可以打到的净水,没有浓烟的煤,到处都可以吃的羊——他们的那里,只有老死的羊才会吃掉,因为牲口不但可以和它们睡在一起取暖,还能产奶,是牧民的性命。
这里的人吃得饱,穿得暖和,小孩子可以随意在街上跑,女人也可以赚钱……甚至她们生孩子都有大夫可以看顾。
阿沃从来没想过,这世界上竟然还有人,可以活成这种模样。
他很想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于是学习越发刻苦,几乎十几天的时间,就已经能说数百句口语了,但想要基本的沟通,还是有困难。
但这时,王洋却找到了他。
“什么,你的朋友要见我?”阿沃很是奇怪。
王洋微笑道:“是的,不知你可否愿意前去东京城,那里来回一趟,正好可以回来,赶上秋末去辽东的船,若能帮这个忙,我可以免了你们上船的船票。”
阿沃凝视着这位听说一手建立起这座城市的贤人,问道:“若我拒绝呢?”
王洋随意道:“若拒绝,我便再从辽东买些女真人,总会有愿意去的,我那朋友也不是一般人能见的,不会强求。”
阿沃其实知晓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但还是争取道:“那我能带着我的兄弟们一起吗?”
王洋思考了数息,道:“不能全带去,你可以选两个。”
阿沃点头,用生硬的汉语说:“那,多谢先生!”
……
于是在七月底时,赵士程见到了三个女真人。
他们会基本的口语,能问路,知冷热,问好,表达喜欢与不喜欢,更多的,就比较磕绊。
但这难不倒赵士程,因为山水担心的赵士程不懂女真语,把那位翻译也一起送了过来。
熟女真的翻译小哥叫阿敢,是辽东人,很早就跑海了,在山水商行做了好几年,山水告诉他,这个任务做得好,回头就给他艘大船跑海,这让本来愿望是赚到钱就回家娶老婆生孩子的阿敢一下子打开格局,这些日子绞尽脑汁都在想把事情办好。
阿沃等人其实早就想收买阿敢了,但奈何囊中羞涩,至于他打的空头支票“我家中有许多东珠”被阿敢无情地拆穿:“你们生女真都穷得当裤子了,一件皮袄出生穿到下葬,还不如我们辽东女真呢,吹什么吹。”
阿沃于是作罢。
赵士程发现这个叫阿沃的女真人十分聪敏,二十一岁的他学起东西飞快,知道一时半会回不去后,也沉得下心,不但用心学汉语,还认真学了写字,天气那么热,他汗水长流,写起来,却手都不抖一下。
而他还发现,阿沃护卫私下不是叫他阿沃,而是叫他,沃本。
完颜家的沃本,音律相似的名字,若记得不错,是个阿骨打的长子,完颜宗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