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洋道:“师尊断不可如此说,新镇不是我的私产,我只是在那里践行师尊的教导罢了,再者说,那里的人这些年被我催促使唤,没有一日清闲,也该让他们歇歇了。”
赵士程轻笑一声:“这个,你就放心吧,如今那里,已经习惯了你的标准,只要继任者还是按你的标准来,便没有人走政息这事,我会负责的。”
王洋终于放下心来,言语之间全是幸喜:“多谢师尊!”
赵士程点头,继续道:“如今在神霄宫旁边的学校,是张择端在任山长,只是他平日沉迷做画,每天都在画织户、行船、工坊,管理学校的时间却并不多,学校带出来的也是一些工匠,你是管理过新镇的人,应该知道,将来的咱们,需要培养哪些人手。”
王洋浅浅一笑,有些矜持地道:“这事上,弟子还是有几分心得。”
赵士程放下心来:“你有数就好,你来了,那小学校就未免太寒酸了,找山水要些钱扩建,写教案时,有不懂的,可以来问我,密州就是这点好,你不用写信了。”
王洋当然也明白,所以他才决定留下。
就算真要去海外蛮夷之地重新建立的城池,那也得有足够的人手才行,新镇那些手下大多不通文字,很多只是照猫画虎,在新镇用用尚可,其他地方就差远了。
他已经明白,什么师弟师姐,都是靠不住的,还是只能靠自己!
“不过,新镇升县还需要一点时间,估计一年半载都是可能的,你先把该结清的事情准备好,冬季将至,我再趁这个时间将学校扩建一番,到时直接过来便可。”赵士程定下安排。
王洋当然感动,满口答应。
这次见面很圆满,王洋要求得到满足后,愉快地离开了,留下的小孩子只能叹了口气。
他还想早点把夷州或者济州岛给开发出来呢。
但转念一想,王洋的想法也是对的,将来按他的计划,需要一大批理解自己的理念的支持者,他总不能如方腊那样,去传拜火教吧?
大宋吃过这些结社组织不少亏了,仁宗年间就有教派起事,规模涉及三个州府数十万人,朝廷派了丞相领兵才镇压下来,对这样的教派,向来是有错杀没放过,当然,这比起将来的方腊起事,就是毛毛雨,不值一提了——方腊当时可是攻破杭州,把杭州直接一把火烧掉了。
对了,方腊的事情,要不要提前管管,那可是数十万大军乱战,将波及整个东南,几乎将大宋国库掏空的巨大起事,后来大宋打辽国会拉胯成那样,西军精锐平叛两年后毫无补充和休整就直接北上攻辽,也是一个巨大的原因。
赵士程思考数息,最后还是摇头,这种结社组织是广泛存在于乡村贫民之中,能点燃这股火焰的不是方腊,而是朝廷对东南二十年盘剥鱼肉,就算杀了方腊,还会有其他的教派头头揭竿而起,杀不完的。
罢了,方腊起事时间还有六年,先观察着,再慢慢布局吧。
……
另外一边,王洋激动的心情,却是怎么都抑制不住。
他早就想将小公子的学说广为流传了。
当然,不能是他小册子中那般直白,大宋文人,讲究的就一个涵而不露,他虽然年纪尚轻,但已经有了新镇这样的成绩打底,就算是著书,也会有人一观,不会当成杂书,一眼而过,不求甚解了。
他需要将小公子的学说包装一下,联系到治国救民之上,连书写的方式都已经在脑子里过了千百遍了,他决定像韩非子那样,用一个个小故事,揭露经济和土地兼并的本质,论述前朝各代的得失,至于解决问题的办法,先不用写出来。
就像公子那样,要吊着徒弟的胃口,让他们自己去想答案,去求证。
他这样的老师,一时半会,肯定不会有什么知名学生前来求学,嗯,就从新镇那里挑选一些机灵的先来充充门面,把架子搭起来。
对了,自己的学生们,可得看好了,绝对不让一些无耻无信之人可乘之机,他们都是将来他给老师和自己留下的宝贝,至于某些人,想要自己教去!休想再在我这占到便宜!
王洋走出赵府的大门,正好看见赵仲湜在几个仆众的拥戴下,从车马上下来,看到王洋在,还打了个招呼,才走入府内。
倒是没有多的寒暄,因为赵老爹知道,儿子这些手下,没一个省油的灯,沾上准没好事。
见赵观察使离开,王洋突然想起快九月了,今年赵观察那的公使钱和印油钱都还没有收上来,回头得给玻璃坊说一声才是。
学样里的学生得吃好些,住得好些,才有好的体魄,追随公子,予天下以太平啊。
赵观察能生下小公子,是前世积德,岂能不思疾苦,坐享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