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锜想去求见种氏,但听说种氏一大早就出去巡视田庄了,于是他转换目标,去求见了赵家主人,赵仲湜。
赵仲湜正在赏玩珊瑚,听闻这位姻亲的来意后,疑惑地嘀咕了一句:“这是窝边草都啃光了?”
刘锜一脸困惑。
赵仲湜却没有解释,他叹息一声:“你这是找错人了,去西边的屋子,寻我家七郎,他才是要找的人。”
刘锜还想再问,但赵仲湜却已经兴致缺缺地继续玩起了珊瑚。
便只能道谢后离开了。
赵仲湜这才抬头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他如今一点都不担心透露什么,一个十来岁的少年郎,他敢打赌,都不用等到晚饭,就会强烈要求上虎头的贼船,让人抽着都不愿意下来那种。
唉,这儿子啊,管不了管不了,还是离远一点,免得如他老妻长子那般,为他兢兢业业,一刻不得闲,何苦来哉。
……
刘锜带着忐忑与疑惑,看到院中玩着长长的竹管和泥灰的孩子。
这,真的是他要找的人么,赵府君不会是在玩笑吧?
就在这时,那小孩子抬起头,用纯真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听老张说,你想要铁甲?”
刘锜心中一喜,看来这小孩很好说话啊:“小公子已经知道了?”
“这事我可以做主,”赵士程歪了歪头道,“两百具,不用付钱了,大哥帮我的忙不少,算是礼物。”
刘锜好不容易找到正主,岂能轻易被打发了,不由靠近了一些,毫不嫌弃地坐在小孩旁边的地上,对他道:“我是你兄长之内弟,也算你的哥哥,能叫你虎头吗?”
赵士程大方道:“允了。”
刘锜轻笑出声:“多谢虎头,虎头,你这是在和泥捏什么啊?”
赵士程看了一眼手中的小罐,又看了这位稚气未脱的未来名将,淡定道:“这是我的小玩具,你愿意帮我把它做好吗?”
刘锜见这小孩这么好接触,满意地道:“当然,你说,要怎么做。”
赵士程于是竹管拿给他,指挥起他来:“端好,开口的那一边朝上……对。”
这竹管的尾巴怎么套在木头柄里,还在上边钻了个洞,有点分量,好奇怪的东西。
“舀一勺药粉,不要太满,平勺就可以,嗯,把药粉放到竹子里。”
刘锜一一照做。
“用这个铁杆,将里边的药粉压平,轻一点,不要太重,再把这颗铁丸放到竹子里……”
刘锜很快搞定:“然后呢?”
“把这根铜丝烧红。”小孩指了指一边正燃烧的炭火手炉。
刘锜拿着用麻布包裹尾端,前边烧红的铁丝,看着小孩,越发好奇。
“把竹子对准那边的木柱上的铠甲……对,然后用铜丝,插/进那根竹竿后边的小洞里去。”
刘锜照做,而一边的小孩子已经捂住了耳朵……
“轰!”
一声巨响,刘锜的双手被震得发颤发麻,双耳轰隆做响,整个人都处在一种过于麻的状态。
赵士程则去检查了那根竹竿,这是已经长了四五年的老竹,又被浸油陈放炮制过,质地十分的紧密,但在经过这次使用后,已经有了明显的裂缝,不能再用了。
果然,还是要钢铁的才行,制作也简单,就是空心管后边钻个小洞,方便用铁丝或者碳条点火,到时可以研发一个火绳,方便点火。
不过这玩意缺点也十分明显,装药费时,容易炸膛,精度不够等等,但也不算出奇,最早的这种火/枪就出现在靖康不久的南宋,离现在也就二十年,可惜没能发展下去,一百年不到就被蒙古一波带走,工匠在蒙古征西的途中,把技术散播到欧洲,启蒙了欧洲火器军事的发展。
他没有这些麻烦,可以跨越火药改良,一口气把火器的威力点到15世纪去,问题就是怕下雨,早期黑火/药挺怕雨水的。
其他的化合物,就很贵,不像黑火/药那么亲民,易做。
拍了拍手,他站起身,发现身后的刘锜已经到了那柱子的孔洞面前,整个人都呈现一种恍惚的状态。
赵士程走过去,发现那铁丸打穿了有一毫米厚的铠甲,深深镶嵌入木柱中,足有半寸深——这很正常,只需要三百多焦的动能,就足够打穿这么厚的铁片,自己那个竹管里火药,差不多是五百多焦的量,再多,很可能就成手/雷了。
还算可以。
“打得挺准啊。”赵士程赞道。
刘锜骤然低头。
四眼相对的一瞬间,一者混乱,一者平淡。
赵士程笑道:“多谢刘家哥哥了。”
说罢,他把小陶罐盖上盖子,哼着歌儿,抱着走了。
刘锜依然处于恍惚中,他的脑子在飞速转动——这根本是普通弓箭完全比不了的威力,而且,一根竹竿多少钱,一支箭多少钱?
一支箭要扳平、测量、粘羽,上铁矢,一支七十文,这个却就是一个竹筒,外加一个铁丸,十文都不值,而那药……对了!药,药啊!
刘锜猛然回过神来,伸长胳膊,大声追赶:“你别走,给我看看,给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