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松了一口气,不是私下勾连就好,怀素案余威犹在,她也是很怕皇城司那些眼线的,但还是有些担心地道:“可是夫君,只是如此,怕是止不住朝廷争利之心……”
赵士从皱眉道:“我自然知道,否则也不会把消息传给虎头……不,还不够,我得亲自去一趟密州。”
刘氏更烦恼道:“你是宗室,岂可轻离驻地,让皇城司知道,又是麻烦。”
赵士从微微一笑:“事出有因即可,于我不算麻烦,只是,这事,怕是要麻烦一下老爹了。”
-
二月初,一封从远方而来的家信寄到了密州赵家。
赵仲湜、种氏、赵士程都收到了大兄的信件,一家人各自打开自己的收到的书信后,面面相觑,最后,种氏和赵士程的目光,都落到了一家之主脸上。
赵仲湜面皮抖动了一下,拍着大腿,吹胡子瞪眼:“不孝,太不孝了,逆子!真是逆子!”
这下种氏可就不依了,当下把桌子一拍:“哪里逆了,士从还不是急家人之所急,才给你出了主意,你可别不知好歹!”
赵虎头也主动爬到老爹腿上,给老爹顺胸口:“爹爹不气,大哥也不是有意,儿子认识一个大夫,医术特别好,一定帮您把消息传出去,好不好嘛……”
老婆儿子都连起手来了,赵仲湜哪有反抗的余地,于是没有多久,便传出赵仲湜身染风寒,不省人事,急信让长子前去侍疾的消息。
大宋以孝治国,没什么事情是比孝顺更大的,所以朝廷没有阻止赵士从前去密州侍疾,让他过去了。
就这样,在三月初时,赵士从启程,踏上了前去密州的路途。
一路风尘,终于在三月底时,到达了密州。
迎接他的是种氏和赵士程,至于赵老爹,风寒未愈,还在房里不好出门。
回房后,赵士程告诉大哥,老爹为了让兄长前来,一个多月没出门,这牺牲不可谓不大了——家里好一番鸡飞狗跳。
开始时,赵虎头还想给老爹打造个轮椅,差点气得的老爹把他屁股打肿。
后来他亡羊补牢,拿了一根“极品红珊瑚”残枝,给老爹做为赔偿。
有了这个补偿,老爹便心安理得地躺平了,在他看来,反正如今天气正冷,出门也没什么好的,不如在家里赏玩珊瑚,并且向小儿子表示,如果还有其它的“残枝”,他也不是不可以再躺一个月的……
但这个暗示当场就被种氏嘲讽了,说他的大屁股可没这么值钱,躺一躺就想值这么贵的珊瑚是做梦,知趣的就该在躺完之后把东西还给儿子,两人为此好一番争执,还是赵士程出来打圆场,说身外之物,就算不送老爹,让老爹想玩多久就玩多久还是可以的。
这才化解了一场可能导致家庭破裂的危机。
赵士从听得忍不住笑。
种氏和赵仲湜对视一眼,各自移开了视线。
赵士程这才问道:“大哥,你专程过来找我商议此事,是觉得这事还有什么转圜的余地么?”
“恐怕不大,”赵士从摇头道,“若我所料不差,你这次,应是让朱勔盯上了。”
他沉吟了一下,才道:“朱勔是官家心腹,他主持江南应奉局五年,因采办花石纲有功而多次被官家嘉奖,东南一带刺使、郡守多出于其门下,你的羊毛畅销东南,岂会不入他眼?”
羊毛保暖,江南一带冬季阴寒、春季湿冷,加之江南富庶,大量采购,被朱勔盯上,太正常了。
“那大哥的意思是给,还是不给?”赵士程问道。
“肯定不能不给,”赵士从叹息道,“专营,就是朝廷低价收购你所制之碱,再高价卖出,由此牟利,你若不给,官家要收拾你,不过是举手之劳,但若运作得好,也能给你讨一个官爵。”
赵士程当然也知道这点,但一想到自己利民之物,就要被那个废物拿去搜刮民脂民膏,然后建园子挥霍,就心态爆炸。
赵士从当然也知道弟弟的性格,不得不苦口婆心劝道:“小不忍则乱大谋,虎头啊,这事任性不得,咱们家虽然是宗室,但身家性命,都在官家一念之间,咱们可以的试试阻止,但若真事不可为,还是认了的好。”
“大哥想要怎么阻止?”赵士程不开心地问。
赵士从道:“丞相张商英还算是有几分本事,我准备从他入手,让他为民请命,阻止此行,但这事还要官家决断,所以有几分胜算,我也拿不准。”
赵士程认真道:“谢谢大哥了,但这事,可以不用劳烦张商英,我想,我有个一个办法。”
赵士从疑惑:“这事关天家,你能有什么办法?”
赵士程眨了眨眼,道:“就是因为事关陛下,所以才有办法。”
不就是奸臣出马么,当然,是要用魔法,打败魔法。
他本来不想那么早用的,但是既然遇到了,就只能让自己那位便宜师父,提前出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