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同住一村,贺家不好把事情做得太绝。给了孙家三天时间搬家。
一大早,孙明槐就送来了六两银子,还有一张债务还清的字据让柳纭娘摁手印。
“这张字据按了,我就不再欠汪家,大家都安心。”
柳纭娘看着那张纸上写着的两不相欠,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看向院子外围观的众人:“你还够了二十五两,村里所有人都可以作证。字据就不用了,我大字不识一个,可不敢乱摁手印。”
孙明槐不满:“你可以找别人来辨认。”
柳纭娘扬眉:“你只还了二十五两而已,离两不相欠还早着。这张字据我不摁。”
闻言,边上眼圈通红的孙母忍不住了:“我们家宅子和地都卖了,你还要如何?”
“但是我让你卖的吗?”柳纭娘振振有词:“我让你偷我家银子了?”
母子俩哑口无言。
高氏不爱吵闹,站在一旁不停抹眼泪。
另外一边,贺家夫妻找了牛车坐着过来,催促道:“如果说好了,咱们就赶紧去镇上吧,契书还没改呢。”
孙家人:“……”扎心。
一行人脸色都不好看,柳纭娘执意不肯按字据,孙明槐无奈,只能和贺家先走。
不到半个时辰,他们就回来了。孙母一边哭,一边开始收拾家里的东西。
大件的东西都搭着卖给了贺家,他们能拿走的,只有衣衫和被褥,还有厨房里的锅碗瓢盆。
如今孙家银子花得精光,镇上是去不了的。去别家借住也不是长久之计。思来想去,他们搬去了村尾的破院,打算先在那里对付半年。
孙家以前和村里人不亲近,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都是村里人捧着他们。而如今孙明槐做了这样的事,一般人都不往跟前凑。最后帮着搬家的只有孙明槐的叔叔。
跑了好多趟,才把东西搬到破院,又打扫了一整天,才勉强能住人。
真的很勉强,房屋四面漏风,顶上也是漏的。屋子里到处都是土,压根打扫不干净。
看到孙家落魄,钱母喜不自禁,特意跑过去看热闹。
紧接着又有不少人跟着她去了村尾……是看钱母的热闹。
柳纭娘也去了,院子比起她来的那天规整了不少,但还是破得不行。孙父正带着弟弟研究补房顶,婆媳俩一直都在哭。孙明槐进屋后就再没有出来。
“呦,我就说你们和这破院子有缘吧。”钱母抱臂站在倒了一半的院墙跟前:“所以说,这人活在世上呢,就不能心思不正。否则,只会越来越穷。”
“我呸,活该!”
孙母满腔憋屈无处发,看到钱母过来撩拨,再也不忍了:“我们家和钱小喜之间已经说清楚了,你要是不满意,去找大人分辨啊!再在这里纠缠,我就不客气了。”
“你想如何?”钱母叉着腰,昂首挺胸上前,振振有词:“我就骂了,你们家该骂,到了大人面前我也是这番话。”
她是那种越搭理越来劲的,本来只是站在门口嘲讽,偶尔骂上几句,孙母一出来,她像是一只打架的公鸡,整个人精气神都不同了。
两人没忍住又动了手。这一回,站在边上的人早有准备,急忙将二人拉开。
对于孙家搬到破院子这事,村里人都当是看个热闹。事实上,还是有大部分人认为孙明槐不对劲。明明好处是他得了,最后只还了一半银子,偏偏还有人觉得孙家冤枉。知道其中内情的人,都再也不肯和孙家深交。
孙家人自己也觉得丢脸,孙母脾气越来越差,她不敢对着自家男人发火,舍不得责备儿子,于是所有的怒气都冲着高氏而去。
“合着你知道他们俩来往的事?”孙母满脸诧异,随即就满腔怒火,抬手就去揪高氏的耳朵:“老娘就没有见过你这么蠢的人,把自己的男人往外送,你到底怎么想的?”
事到如今,孙母只恨自己知道得太晚,没有阻止儿子。
她仔细问过了,儿子从钱小喜那里拿到了差不多五十两银子,书卖了十九两,当初买的时候大概花了三十两,这三年来买笔墨纸砚就按五两算,只少不多。不算家里给的,都还要剩下十五两,这么多的银子,一个子儿都没看见,全部被儿子挥霍一空。
孙母每次算这笔账,都忍不住想发火。
如果她知道儿子暗地里做的这些事,绝对不会任由他乱花银子。只还二十五两,他如果会省,还能有结余。绝对不会让全家人落到无家可归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