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车原地加速, 当着所有人的面驶离取景地,车尾扬起雪花。
小伊揣着小凹,徒劳地追两步, 被迫认清他们被甩下的事实。
“凹啊,以后可能只有咱俩相依为命。”
也许还有机会加上小贾, 他们仨组成一个团体, 就叫多余。
执导演挠挠头,他也是头一次到这么不寻常的杀青式。
“收工!”
直到进门前最后一秒,两个人都还表现得很克制。关上门一瞬间狄影迫不及待将人压在门板,强势的索取换来激情的应, 两个人忘我地纠缠在一起, 仿佛要将那些错的时间统统找来。
小凹到民宿, 坚决不肯进屋,还挡在门口, 也不让小伊敲门。
小伊蹲下来:“小凹是不是生爸爸妈妈的气?”
小凹两只前爪交叉, 比个拒绝。
小伊若有所思:“你的思是……不要扰?”
小凹神在在地点点头, 浑如一位看破一切的大师。
小伊盯着紧闭的房门,似乎明点什么,抱着小凹蹑手蹑脚走开。
“那就去我房间, 让爸爸妈妈二人世界。”
这次二人世界足足三, 小贾迫不得已敲门送饭, 前来开门的都是狄影。身上的睡衣有时正着穿、有时反着穿, 有时上衣不翼而飞,睡裤垮垮挂在腰间,慵懒且邪『性』的气质写满全身。
小贾偷偷探头往里看,只扫到床上被子鼓起,差点被门板砸鼻尖。
第四, 二人世界被迫中断,公路清理完毕,剧组可以收拾东西下山。
凌霁休息几,精神看起来依然倦怠,刚坐进车里皱起眉。
狄影干脆让他在后排躺着,枕在他腿上,小凹跑去后座与他贴贴,又跑去副驾驶看雪,忙得不亦乐乎。
小贾边开车边说:“哥,你拍的镜头流出去,现在全网都知道凌老师那几段戏是你拍的,狄导演可以正式出道。”
狄影这几与世隔绝,现实中发生什么事一概不知。
“怎么流出去的?”
“辛导看样片的时候,被人偷偷从后面录下来,传到网上去。辛导全组被困在山下这件事媒体早就报,一对时间线,就知道肯定不可能是辛导拍的。”
小伊接着说:“辛导干脆就让宣传发段vlog,之前狄影哥导戏的花絮剪剪,还加很多他夸奖你的话。”
小贾想起部分网友的反应,不由笑出声:“之前信誓旦旦说哥不会拍电影的人都傻,不是删帖就是装死,动不动就被人挖出来鞭尸。”
除陪小凹玩飞盘,刷手机看键盘侠脸就是他近日的人生乐趣。
两个人开心地聊起最近的冲浪感受,狄影在后排听进去的不多,他的心思都落在凌霁的手上。一个人的手居然可以长得这么完美,狄影他的手凹出各造型,想象从各角度拍摄后呈现的画面。
有朝一日凌霁当真成为他镜头下的男主角,他一定要对最完美的一面呈现在荧幕上。
积雪被清理得很干净,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到山下,成功与辛导等人碰头。
剧组为他们准备接风酒,也是凌霁的杀青宴。辛导年纪大怕冷,来到这里后,身体倍感吃力,在饭局开始前『露』个面,就先去休息。
凌霁体力透支在与拍戏无关的面,也有些吃不消,草草应酬下,被狄影以拍戏太累的理由送去休息,其他人也都表示理解。
房间时,凌霁路休息室,辛导守着暖炉在这里闭目养神。
辛导听到动静,微微睁开,是凌霁,招手让他去。
“孩子,来。”
凌霁顺从地坐到他身边。
辛导又像在寿宴上到他那样,从头到脚仔细量两遍,自己也微笑叹气。
“我真是老,脑子转不弯。小影还说,等他追求的人什么时候点头答应,第一个带来给我看。其实人家早就人带来,是我自己老昏花,连这都没看出来。”
凌霁抿抿嘴,没有否认就是默认。
辛导后靠在椅背上,闭着睛感慨:“我拍这么多年戏,也看着同拍不少戏,一个导演拍他喜欢的人,那喜欢是藏不住的,别人都拍不来那样的味道。一个导演如果拍的第一个演员就是他喜欢的人,真的是一件很幸运的事。”
凌霁看着他像要睡着的样子,问:“需不需要我送您房间?”
等几分钟辛导才复:“嗯?我刚才是不是睡去?拍完这部戏,我也该退休,以前觉得自己能拍到八十、九十岁,没想到吧,一个老头也有这么真的想法。”
凌霁摇摇头:“您宝刀不老,再拍二十年都没有问题。”
辛导疲惫地摆摆手:“不,老,我年轻时,比现在严格得多,五分钟的镜头拍一个月,演员都哭着问我能不能不拍。现在演员还没感觉怎么样,我的体力先跟不上。
“小影就有点像年轻的我,我就是因为太执着拍戏,陪家人、陪女儿的时间都太少,尤其是我老伴,一辈子聚少离多,要是小影也跟我一样,那你……”
“我会陪着他。”
“也对,你是演员,演员会一些……”
“不,我的思是,即我不当演员,也会陪着他。”
辛导又招招手:“你来,靠近点。”
凌霁往前挪挪。
“第一次面,你当众拒绝我,还记得么?以我多年导演的直觉,你的第一反应绝对是发自肺腑,后面那句才是借口。为什么,是不是我做什么事,让你对我不满?”
凌霁呼吸略显不稳,他握住对苍老的手,干瘪的肌肤包裹着骨头,褶皱间都是年龄的痕迹。
“辛爷爷,”他学狄影的式叫他,“您拍戏这么多年,有没有发生让您感到后悔的事?”
辛酉岿嘴角和蔼的笑容渐渐隐去,拍拍凌霁的手:“人生在世,有几个人能做到完全问心无愧呢?”
“那您还记不记得,二十年前,您答应一个小男孩,拍完那场戏,就带他走,供他读书,教他演戏,还要在演员表署他的名字?”
“……”辛导睁开,诧异地盯着他,“孩子,你是……?”
凌霁的手攥紧到发抖:“那个小男孩醒来后,没有任何一个人找他,不管是虐待他的父亲,还是承诺带他走的导演,一个都没有出现,全世界都抛弃他。”
辛导反来抓住他的手,嘴唇因激动而颤抖:“是你吗孩子?真的是你吗……”
刺耳的手机铃声断对话,凌霁及时后拉开距离,掩饰自己的失控。
“您手机响,您先接电话。”
辛导再一次伸手想去抓他,被凌霁闪开。
“对不起,一时没控制住情绪。等您接完电话,我送您房休息。”
辛导看他的神充满千言万语,哆嗦着手接起电话。
“喂……”
剧组的接风酒宴被呼啸而来的救护车断,十几个人守在医院抢救室外,坐立不安地等待消息。
“有人联系辛导家属吗?”
狄影点头:“我给辛姐去电话,在赶来的路上。”
凌霁因紧张而发抖,狄影用力抱抱他,安抚道:“辛导吉人相,不会有事。”
“这到底是怎么事,”制片人在倒酒时听说辛导出事,红酒洒一身,看起来极其狼狈,“凌霁你都跟辛导说些什么,为什么端端的突然进医院?”
狄影牢牢护住怀里的人:“在真相不明之前,先不要急着说是某个人的责任吗?”
“可酒店的人都看到,只有他们两个在休息室,聊一段时间辛导就出事,除他还能有谁?”
凌霁抬头与他四目相对,脸『色』苍神坚定:“我不知道,辛导接个电话,刚听几句就捂着胸口倒下去。我不知道电话那边的人是谁,更不知道他跟辛导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