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文启转身就走了。
刘姨看着傅文启走出去,搓了搓手,看着地上堆叠的礼盒问:“小姐,这些东西怎么处理?”
傅泊冬回头,“也别捐了,我怕里面有毒,都丢了吧。”
于是刘姨把礼盒垒着抱了起来,全拿到外面扔了。
傅泊冬轻舒了一口气,这才朝瞿新姜走去。
瞿新姜仰头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地看傅泊冬。
傅泊冬弯腰,本来想把桌上的果汁端给瞿新姜,可是果汁有点凉了。
“吓着了?”
“没有。”瞿新姜一顿,又说:“怕你不高兴。”
傅泊冬笑了,“是挺不开心的,不过现在好了。”
“嗯?”瞿新姜不解。
傅泊冬也不挑明,把瞿新姜的鬓发绕到了耳后,后知后觉自己的手指有点冻,于是很快收了手。
瞿新姜仰着头一动不动看她的时候,总是给她一种全心倚赖的感觉。
傅泊冬真的很想亲她。
瞿新姜问:“你想怎么对付傅文启?”
傅泊冬摇头,“你傅叔叔一直希望兄弟能和睦相处。”
瞿新姜一愣,“就这么不管了?”
“前提是他不来招惹。”傅泊冬说。
瞿新姜觉得有点难,傅文启看起来不像是会善罢甘休的人,她甚至觉得傅泊冬再做得过分一点也无所谓,因为傅文启不值得被谅解。
她抬手往身侧拍了拍,“你要不要坐一会。”
有时候傅泊冬事事都做得太好,会给人一种她百毒不侵的错觉,可傅泊冬显然也是会累的。
傅泊冬闻言坐到了她的身侧。
刘姨准备的小食,傅文启没能吃上,最后还是进了瞿新姜和傅泊冬的嘴。
丢完东西回来,刘姨把院子的那个铁艺大门也给关上了,省得傅文启又要来。
吃饭时,傅泊冬还在时不时看着手机回消息,似乎很忙。
瞿新姜便时不时看她一眼,“怎么了?”
傅泊冬抬起头,“傅文启找了四叔,可是他忘记了,这几个兄弟之间的关系,不是在这两天里坏成这样的。”
瞿新姜嘴里还含着吃着,很慢地咀嚼了几下。
傅泊冬轻点了几下手机,然后细长的食指一动,把手底下的手机推远了,拿着叉子认真地吃了起来。
屏幕还亮着,瞿新姜看见傅文席发过来的消息。
傅泊冬没有遮掩,并不把她当外人。
「上一辈的恩怨,四叔不想让你们小辈来承担,如果傅文启为难你,你可以和四叔说,四叔尊重你的处理方式。那年的绑架案,四叔没有怪过你,你不必一直惦记。」
瞿新姜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眸子转了一圈,又朝傅泊冬看去。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傅泊冬好像笑了。
虽然嘴角翘起的弧度并不大,眼也没有弯得很明显,但傅泊冬真的笑了。
吃完后,傅泊冬说:“下午去檬山吗。”
瞿新姜一开始没反应过来,随后明白,窦灵芳就关在檬山那边的监狱里。
她拿着叉子的手顿了一下,很想拒绝,可她不能一直回避,而且有傅泊冬一起,她好像有了更多的底气。
于是她点了一下头,傅泊冬看着她说:“不用怕。”
檬山离岭洋区有点远,开车过去得要花上近一个小时,但傅泊冬宁愿开车,也不想走铁路。
到了檬山后,瞿新姜跟着傅泊冬办理了手续,申请探视。
在接见室里,瞿新姜坐在椅子上,隔着玻璃,看见窦灵芳被带着走近。
窦灵芳变化很大,头发短了,脸也消瘦了很多,已经看不出以前把瞿漛迷得死去活来的样子了。
她面色蜡黄,看起来像是久受折磨,眼也有点浑,嘴角有打斗留下的淤青。
确实很落魄,看起来也很可怜。
瞿新姜目不转睛地看着远处走来的人,是傅泊冬把听筒拿起来给她,她才接了过去。
窦灵芳在看见瞿新姜的时候,神情变得很古怪,大概完全没有想到,来探视的人会是瞿新姜。但她又很快想通,脸上古怪的神色很慢地隐了下去。
瞿新姜看着窦灵芳也拿起话筒,这才说:“我知道你和爸爸骗妈妈的事了。”
窦灵芳只是愣了一下,因为瞿新姜的开场语过于直白,她看向瞿新姜的目光变得有些陌生。
她是认得傅泊冬的,眼一抬,目不转睛地朝傅泊冬看去。
傅泊冬很平静地回望,手撘在了瞿新姜身后的椅背上,乍一看优雅淡然,可那锐利的棱角锋芒可见。
窦灵芳目光一闪,像被吓着。可她走到这田地,也不盼自己能有多好过,更多的是想拉人进泥沼,“你才知道啊,可你妈妈自杀,是因为她太脆弱了。”
瞿新姜怔住。
傅泊冬不知道窦灵芳说了什么,但她倾下身,在瞿新姜耳边说:“给我。”
没有故意压低的声音顺着话筒传进了玻璃的另一侧,窦灵芳握着话筒的手一紧。
瞿新姜站了起来,还把话筒给了傅泊冬。
傅泊冬侧身坐下,腿交叠着,略带压迫地往前倾着身,目不转睛地看着窦灵芳说:“你用不着气她,我来和你说。你那个孩子不是瞿叔亲生的,很可惜瞿叔没能知道这件事,在瞿家的这段时间,你在外面还养了男人,甚至哄得瞿漛把不少股权交给了你。”
窦灵芳瞪直了眼。
傅泊冬缓缓开口,“瞿叔车祸那一天,本来想独自出国,但他把你落在了廉城,在这样的事情面前,格外考验感情。”
瞿新姜就站在边上,听得一清二楚。
“那天瞿漛用了违禁药物,是你混在水里下给他的,你本意不是想害他,而是想瞒着瞿漛一个人走,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你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只是没想到,瞿漛没逃过死路,你没逃过牢狱。”
傅泊冬说得太慢了,让瞿新姜有足够的时间消化这些事情,难怪傅泊冬说,窦灵芳还骗了瞿漛。
这一个骗一个的,真的和套圈一样。
“这里有一些是警方提供的信息,有一些是我猜的。”傅泊冬淡声说,“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你还挺聪明,很早就把儿子送走了,你猜我知不知道他在哪里。”
窦灵芳猛地站了起来,却被身后的狱警按住了肩。她狼狈又愤怒,因为挣扎,并不厚实的衣服被拉扯得很乱。
没等探视时间结束,瞿新姜就想走了,她弯腰对傅泊冬说:“我想走。”
傅泊冬放下了话筒,和她一起离开。
外面的风格外寒冽,瞿新姜长呼了一口白气,总觉得一切都明了了。
傅泊冬坐上车,侧头朝另一侧的窗外看去。
瞿新姜站了好一阵才上车,上车后还在走神,坐着一动不动。
傅泊冬倾着身靠了过去,把那一边的安全带拉了起来,给瞿新姜扣上了。
“回神了。”
闻言,瞿新姜眨了一下眼,把傅泊冬的手抓住了,像是在抓什么浮木。
傅泊冬一顿,静静地看她。
瞿新姜声音发抖,“那个孩子,就别管了,他很无辜。”
“不管。”傅泊冬笑了一下,“我只是随口说说,吓吓她,谁让她吓你。”
瞿新姜眸色很润,“妈妈如果知道瞿漛和窦灵芳闹成这样,一定很解气吧。”
“可惜她走了。”
傅泊冬很想亲她,却只是把侧颊贴了过去,两人的鬓发很轻微地蹭在了一起。
“回去吗。”
“回去。”瞿新姜松开了傅泊冬的手。
傅泊冬坐直身扣好安全带,缓缓转动了方向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