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一仗胜了吗?”欢喜好奇地追问。
叶观澜点头,神色间却看不出分毫轻松,“胜了,但胜得惨痛。”
燕国公为了保全爱子,花甲之年领兵出关。然而,几年的骄奢生活早已磨平他的锐气,关外诸部却在日复一日的与天斗中战意愈昂。
燕国公阵前失利,兵困沣城大营。
那一仗,不仅让他的老迈之躯伤痕累累,留下了终身无法摆脱的病痛。他还在惨烈的突围战中,痛失了膝下唯一的儿子。
所幸天意垂怜,关外那年遭遇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旱,北戎军队因粮草断给不得已停止了攻城。
曹鹧尤相准时机,带着所剩无几的兵马背水一战,打得敌人措手不及。又与赶来支援的绥云军前后夹击,将北戎军队全歼于雁行山脉。
“燕国公创下了大梁军史上又一个奇迹,但可惜,已再无意义。”叶观澜说,“他从此就像变了一个人,隐居避世,不理朝政,倥偬已是百年身。”
欢喜张大嘴巴怔怔听着,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早已忘了自己发问的初衷。
叶观澜收回视线,捏了捏欢喜日渐圆鼓的腮帮子,笑容宠溺地说:“好啦,故事听得差不多了,也该出去走动走动了。汉王妃送你的赤豆糕好不好吃,还想不想要?”
听见有好吃的,欢喜那点不着边际的惆怅顷刻抛到九霄云外。
他蹦起来,用力点头,叶观澜笑得更开心,“我告诉你个巧宗,你多往督军帐转转,那里还有好多呢。只一件,吃归吃,听见什么,回来都要原封不动地告诉我,听见没?”
欢喜不疑有他,欢欢喜喜去了。叶观澜望着他的背影,唇畔勾起一抹狡黠的笑——
督主大人担心公子忧思过重,夜不能寐,执意不许他过问太多有关案子的事,再三担保一有消息,定让公子第一个知晓。
可叶观澜又怎么闲得住?好在身边还有个脑袋灵光的小贪吃鬼。
欢喜日日趁陆依山不留神,跑到督军帐混吃混喝,文吏知是二公子的人,也多不加阻拦。
可怜督主大人,还当自己治家有多严明,殊不知,手下早已被公子的绕指柔渗透得彻彻底底。
叶观澜想到便觉心中得意,陆依山日日叫送的黄芪茶也没那么苦口了。
他不经意抬头,目光在触及堪舆图的刹那,却骤然划过一丝冷意。
“隐世避居,不理朝政,呵......”叶观澜轻嗤一声,将那张写着燕国公生平的卷帙叠了,扔进火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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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多日,督军帐中忙忙碌碌,翻页声、报账声、算盘珠子划拉声交织成片,不绝于耳。姜维命人搬出了甘州八地过去数年间的巡按记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