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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图从中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这天督军帐的灯又亮到很晚,姜维吩咐人熬了浓茶,一壶接一壶端进来,空气中彻夜弥散着一股清苦的味道。

忽地,帘子一动,“督主大人。”

陆依山摆手示意文吏坐下,“不必多礼,查得如何?”

文吏答:“朝廷几次对十二都司的巡查,都未发现任何纰漏,关于互市文牒的记档更是少之又少。”

“不奇怪。”陆依山道,“那些人要在货运份额上动手脚,必不会留下太明显的破绽。何况有商事商了的规矩在,巡抚纵使有心想查,也难得可堪比对的范本。”

文吏深以为然:“只是有一件事,卑职觉得有些蹊跷。”

“什么?”

文吏在堆叠成山的卷宗里翻找了片刻,抽出其中一沓,“督主且看,这是昭淳十三年的记档。”

听见“昭淳十三年”的字样,陆依山眼角微微一跳。

这属实是个不平凡的年份。

雁行一炬,赤地千里,至今不少人提起来,仍心有余悸。

“昭淳十三年,陕西行都司府门下一从七品断事被指私受凶犯贿赂,欲行包庇轻纵之事。然就在巡抚进驻甘州的前两天,这个名叫单知非的断事却突然自焚在家中。彼时查案的官员称,他是因怕私受贿赂的事曝光,所以才选择了畏罪自戕。”

话音落点,外间“咔哒”一声细响,陆依山当即警觉:“什么人?”

打帘进来的却是阮平,在他身后还有一方被撞歪了些许的翘头案。

“是你啊,平叔。”陆依山松了一口气,“你怎么来了?”

阮平飞快垂了垂眼睑,跟着便提起手中食盒,“汉王妃记挂你连日辛苦,特地托我送了一碟赤豆糕来。”

听是朱苡柔送来的点心,陆依山神色柔软了一瞬,吩咐阮平放下,转而问文吏道:“你觉得这案子有何不妥吗?”

文吏:“说是单知非包庇凶手,可卑职翻遍司狱司的存档,也未能找到一丝一毫的佐证。能叫一七品断事畏罪自尽的案子必然不小,可记档中却未留下只言片语,这显然不合理。何况他自尽也就罢了,还一把火烧了自家宅院,如此画蛇添足的行径,倒更像是毁尸灭迹多一些。还有。”

陆依山抬起头,面容在氤氲缥缈的水烟雾气里,变得愈发冷峻。

“单知非死前主司互市文牒的签发,被他容留家中的那名‘凶手’,又刚好是一名铁匠。”文吏顿了顿,“督主以为,凡此种种,仅是一个巧合吗?”

陆依山凝眉思索片刻,道:“单家大火后,可还有什么幸存者?”

文吏答:“单知非祖籍徽州,父母早亡,鳏寡多年。膝下唯有一女,生来目盲,出事那天刚好去了邻家,是而侥幸逃过一劫。”

陆依山敏锐地捕捉到这番话里的另一个关键点:“你方才说......他是徽州人士?可知单知非是哪一年参加的会试?”

文吏回想了下:“仿佛是……昭淳七年?”

昭淳七年!

陆依山脑中某根神经激烈一跳,灵感迸溅声恰如裂帛,虚掩着的轻纱骤然被撕开一角,那由无数碎片缀连成的真相,终于慢慢露出了真颜。

前任辅政大臣,翰林院大学士齐耕秋,入内阁之时,亦是昭淳七年。

文吏没有察觉陆依山的表情变化,继续道:“对了,单知非留下的那个孤女,后来一直生活在庆阳城中。卑职着人去打听过,这些年似乎有人在暗中接济她。派去的人趁其不备,偷偷带回了她家中的一张银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