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果然如八皇子所料,太子在移交犯人的时候动了杀心,想给二皇子安上一个杀人灭口的罪名。
八皇子要求陪审,皇帝自是不乐意的,可德妃出面说和了几日,皇帝便同意了。
八皇子心生疑惑,问德妃究竟说了什么,德妃摆了摆手,道:“这几年你外祖父知道你参与夺嫡,在家里担心不安,原先他只想着清寡一世,从不搭理前来还恩的学生,如今他也不拒了,反而与许多在朝中做官的学生偶尔往来,皇上眼线众多,岂能不知?”
“母妃的意思是?”八皇子不敢深想。
“你外祖父还以为你要当皇帝,给你铺路了。”德妃无奈道。
“儿臣断无此意啊。”八皇子慌得站起了身,“母妃为何不与外祖父说明白,儿臣……”
德妃看着自己这个年满十八的儿子,一时觉得他还是个八岁的孩子,忍不住笑道:“皇上现在身子不好,一力想扶持太子登基,可他心里也不放心,总想多考验考验太子,也想看看你们这些儿子中有没有胜过太子的人选。”
八皇子没接话,德妃兀自道:“二皇子这些年和太子较劲,本就是皇上默许的,否则二皇子参与朝政哪有这么顺手,此番二皇子稍显颓势,若是无力自保,皇上只会彻底放弃他,而此时若你冒了头,加上你外祖父那三十二个颇有出息的官员学生做后盾,你未必不会是你父皇心中的另一块宝。”
“在你父皇心里,二皇子落败后,你必然反扑太子,难道贵妃不会前来相助?难道你母妃我不会站在你身后?难道老二这么多年积蓄的势力不会向你倾倒?原先老二只有贵妃一家和自己积攒的一些关系,便足以让太子屡屡吃亏,而你要是接替老二出头夺嫡,太子胜算几何啊?”
八皇子沉默了,德妃说的确有道理,他从未想过这么多,一时间,他看自己的母妃,俨然像看着话本里的诸葛亮。
“破釜沉舟,不死不休,皇上怎么会想不到?他不能把老二逼死了,所以现在他能允许你督察科举舞弊一案,必然是存着让你为老二洗清罪名的心思,只要老二还在,你想夺嫡也没那么多筹码,而你外祖父的门生们,也不会如效忠你一样效忠老二,你们三足鼎立,虽然僵持不决,可总比即刻分出胜负来的好。”德妃抿了口茶,提笔在罗汉床的小案几上慢慢写起字来。
八皇子愣了半天,将自己母妃的话全部想明白,忽然抬起头凝视着德妃,“母妃,你早就想到会有今日对吗?”
外祖父是个多刚毅固执的人,怎么会因为单单以为自己想夺嫡便突然开始笼络曾经教过的学生。
这其中……
“我早与你外祖父说了,若是连自己的家人都保不住,他这些年的圣贤书也白读了。老二有贵妃和多年积蓄的朝中关系撑着,老十一有他外祖家的兵权撑着,你有什么?若是太子行事波及到你,他们无力相救,你当如何?等死么?”德妃说着,睨了八皇子一眼,悠悠道:“罢了,这些事你也该慢慢谋划起来,我知你平日只爱看书,可別与你外祖父一样迂腐就好。”
八皇子嘴唇颤了颤,行礼后退出了德妃寝殿。
如此过了几日,科举舞弊的案子,移交大理寺之后,本来要开审,但狱中两位考官畏罪自裁,深夜触柱而亡。
简宁猜测是皇帝派人秘密赐死的,因着八皇子插手,必定不会任由这两个狗官污蔑二皇子,而云澜舟派人去下蛊逼问口供的事情,估计也被皇帝的暗线察觉了。
那么皇帝只有灭口一个办法,才能保住太子。
可云澜舟早已拿到了口供,皇帝自是清楚,那两人死了也没法子继续给二皇子泼脏水,便解了二皇子的禁足,也没提什么科举舞弊的事情,另赏赐了一些贡品,以作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