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舟来说还是有用的。
他只写了一行,听见有人走进书房的脚步声,便是不抬头,他也识得那是阿宁的步子。
简宁凑到他书案上瞧了瞧,道:“殿下今日为何临摹这本帖子,不是不喜欢么?”
“只是无聊,便拿出来习字了。”云澜舟答非所问,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
简宁一只手撑在书案上,歪着脑袋打量云澜舟。
往日若是靠近了,大崽一定会蹭过来抱一抱,或实在忙碌,也会忍不住将椅子侧向他,跟他说说话,或者喝喝茶。
今日竟然兀自低着头,连个眼神都没有,身子还偏向另一侧,俨然是躲着自己一般。
简宁心里慢慢郁着一点气,他没动,也没说话,就这么盯着云澜舟。
他知道云澜舟知道自己盯着的,但还是不肯有任何反应。
过了差不多一刻钟,简宁算是明白了,这不知道是闹上了什么别扭。
简宁当仙师这么多年,还是有些脾气的,一把扯过了云澜舟的袖子,将人死死地摁在了圈椅里,再把圈椅一转,逼着云澜舟直视自己。
云澜舟惊讶之余动了动肩膀,简宁寻思这估计是想跑,便撩开袍摆抬起一条腿,膝盖压在云澜舟的左腿上,扯了扯嘴角道:“还跑不跑?”
云澜舟垂着眼,心想,要是自己真的想逃,阿宁现在就被掀翻了。
可是他不会掀翻阿宁的,尽管现在他是个有病之人,也不会伤害阿宁。
“说说看,殿下今日是怎么了?”简宁弯腰去瞧云澜舟的眼睛,可大崽一直躲,简宁气得没办法,一把钳住了他的下巴,把云澜舟的脸抬了起来。
那双常年冷漠的桃花眼此刻微微睁大,仿佛失去了平日的寒气,眸光清澈如水,眼睫缓慢的颤了颤,藏不住的慌乱。
他的脸庞在简宁的钳制下显得格外无辜,日光斜照而来,他玉颜微敛,一派清寒的神色如初春融化的霜雪,眼中带着一片湿润的水光。
简宁忽然觉得触碰云澜舟的手指有些隐隐的麻痒,明明人家的皮肤是凉的,可他的手却感到了烫。
心跳过了一拍,简宁下意识地想要松开手,可想到云澜舟要躲,便硬着头皮加深了几分力道。
虽然没有内力,但十八岁的少年手上力气还是不小,云澜舟吃痛,微微张开了唇,却未发出一声抗议,只是格外顺从和无奈地仍由简宁捏着。
云澜舟的眼神在四周望了望,最终似知道避不开,只好彷徨地落在简宁的脸上,仿佛一只无所适从的小兽,半是惊慌,半是某种隐秘的依赖。
如此四目相对,云澜舟还是不说话,简宁气到无语,撒开手整理衣袖,冷冷道:“殿下若是要与臣生分了,大可直说,不必用这样的手段来推开臣。”
简宁站开几步,转身便走。
手腕却传来一个不轻不重的力道,简宁被拽了回去。
云澜舟看着他一字一句道:“阿宁,我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