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城内仍旧繁华如锦,隔着院墙都能听到街上人流穿梭喧嚣声。
萧光敬身躯有些摇晃地走出驿馆内的院堂,仰头望向星空,一轮明月高挂。
看着圆圆的明月,萧光敬突然发觉自己北方狼族的血脉苏醒了,有一种仰头对月长啸的冲动。
说啸就啸,萧光敬张开嘴,却打出一串长长的酒隔儿,
今晚饮酒委实有点多了,准确的说,自从来到宋国后,他几乎夜夜笙歌,每夜必醉。
尽管打从心底里看不起屏弱的宋国,但不得不承认,宋国的酒是真的好喝,比辽国的好。
今夜又有些醉了,宋国礼部和鸿胪寺的官员频频敬酒,席间吹捧阿之辞不绝于耳,萧光敬很想保持清醒,很想抵抗来自敌人的糖衣炮弹。
但-——·-太难了,根本抵抗不了。
于是,萧光敬又醉了。
起身跟跎出门,萧光敬打算出去透透气,缓一下酒意。
他没忘记自己的使命,他是来跟宋国谈判的,不是吃喝玩乐的,但是宋国那位正使自从迎他入城后,便一直没见过他。
萧光敬心里跟明镜似的,他也读过中原的书,他知道赵孝骞是为了晾着他,晾得他心浮气躁了再跟他谈。
萧光敬想笑,区区小聪明,能瞒得过我?我会心浮气躁?
在宋国每待一天,你们都要好吃好喝款待我,我在这里乐不思蜀,不谈就不谈,我更巴不得多享受几日。
时已近中秋,夜风微凉,被夜风吹拂之后,萧光敬的脑子清醒了一点。
明日,他还要变本加厉地刁难宋国的官员,借题发挥无理取闹,把嚣张跋扈的嘴脸表现得淋漓尽致。
如此一来,想必赵孝骞也忍不了了,不得不主动求他坐到谈判桌上,那时谁主动谁被动,一目了然。
夜风一吹,八分酒意醒了三分,萧光敬的肚子却发出咕噜噜的叫声。
下意识摸了摸肚皮,萧光敬皱眉。
这几日忙着应酬饮酒,倒是没认真吃过几顿饭食,想必是身体提出抗议了。
然而站在院堂外,不知为何,萧光敬的肚子仿佛被按了启动键似的,发出一连串的叫声。
不仅如此,肚子还隐隐作痛,肠胃里翻江倒海,非常难受。
萧光敬面色狞捂住了肚子,然后四下张望,他决定去解决这个麻烦。
古代的权贵大户人家,通常卧房里会单独开辟一个小间,里面摆放恭桶供主家解决大小便,讲究一点的话,恭桶前方还会摆两面山水屏风,以示雅意。
史书里常有记载,主人对客人说「请允更衣」,这「更衣」就是中途上厕所的意思,从古至今,历史上的很多阴谋诡计也是在「更衣」的这段时间里完成的。
萧光敬所住的驿馆卧房里当然也有恭桶,但此刻他人在驿馆的院堂与宋国官员应酬,此地距离他所住的卧房甚远,情况紧急,怕是来不及了。
幸好萧光敬这几日对所住的驿馆范围颇为熟悉了,他知道院堂不远处有一处公共的方便更衣之所,是专供驿馆打杂的下人堂信使用的。
眼下萧光敬已是万分危急之时,哪里还顾得上尊卑体面,于是拔腿便朝更衣之所奔去。
夜色下,萧光敬奔跑的姿势颇为古怪,跑两步脸色一变,然后奋力夹,用尽全身的力气安抚谷道狂躁的压力,然后再跑,再停下。
如此反覆,天人交战。
作为一国使臣,萧光敬的意志力是惊人的,为了国家和契丹民族的体面,他也决计不允许自己出丑。
「拉在裤兜子里」这种丑闻,他承担不起,自杀一百次都不足以洗白一国使臣的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