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青年红色的眼珠转动,收回了举在眼睛上方的手。
西装革履的清俊秘书不动声色地走到床前,将药还有粥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转向脸色不怎么好的兰酩,关心地问:“还疼吗?”
他的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在兰酩被白色发丝掩映的狰狞指痕上,垂在大腿处的手指轻轻抽搐着,似在回味捏住兰酩脖颈的感觉。
“疼。”兰酩面无表情,平复梦中的心情,“有人从后面掐我,手指也被狗咬了。”
“陆秘书。”兰酩看着人模狗样立在面前的陆知,声音很冷:“你知道是谁吗?”
清冷的男人目光始终没从兰酩脸上移开,他突然曲起膝盖,高度总算比兰酩低了一点儿,“很抱歉,就是我。”
秘书粘腻的目光像蛇一样缠上了兰酩放在被子上的双手,“我害怕你被那些东西吓到,所以出了手,我没想到――”
秘书带有磁性的声音忽地哑了下来,“你那么嫩。”
包括指尖,他只是轻轻用牙齿碰了下,就留下了印记。
“你真像只狗。”兰酩冷冷地说,“还是一条背主的狗。”
“不。”浅色的眼珠只倒映出白发青年的影子,陆知说,“厉山只是我的老板,我只为他工作,算不上我的主人。”
曲起的膝盖终于接触到了地面,凉意透过薄薄的西裤被感官接收,但心脏却因为此时做的动作变得火热,陆知向兰酩展现与清冷的气质完全相反的一面。
他抬眼看着兰酩,哑声说:“我想要的主人,只有你。”
但可惜,他想打动的人似乎还没有原谅他做出的冒犯行为。
“我不知道你的姿态可以这么低。”
听到兰酩这样的嘲讽,陆知脸色不变,“姿态太高,你的眼睛就不会看到我。”
他的目光有一瞬的阴郁,想到了小区里与兰酩亲密生活在一起的黑发医生,以及在监控里偷窥到的兰酩与他的老板相处的场景。
兰酩的眼睛里从来没有他,就连吃醋,他都不配。
那就低下来,低到只是随意一瞥,就能看到他。
“主人……”陆知低低地说,“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向兰酩出卖自己,成了他唯一的选择。
“我冒犯了你,你可以随意地惩罚我。”陆知喉结微微滚动,“用你的手。”
狡猾的人,将内心真正渴求的东西编造成对他的惩罚。
兰酩的指尖还在疼,那些恼人的牙印又痒又痛,“我不打你。”
“告诉我。”兰酩脸色苍白,胃里隐隐的恶心,“公司的负一层究竟是做什么,那些工人……”
兰酩语气停顿了下,不是太愿意回想在工厂里看到的景象,“他们还是……人吗?”
当然不是人了。他去晚了,兰酩还是知道了。
陆知看出了白发青年此时的脆弱,放缓了语气,哪怕这并不能改变可怕到令人悚然的事实,“负一层在生产产品,那些因惨剧而死的人的尸体就是产品。”
“什么……产品,他们已经……死了,还能做什么?”
青年的指尖因恐惧轻轻颤抖,陆知看到了,一股怜爱油然而生,他伸手握住,用自己的体温去安抚。
“那些仪器可以让尸体回忆出临死前的痛苦和绝望,这是公司和老板需要的。”
兰酩的脸愈发苍白,陆知将兰酩的指尖握得更紧,知道兰酩今天受的刺激比较多,声音很轻,“不要想这些,这些都和你无关,忘掉他们。”
但青年已经注意到了他话中的重点,恐怖的负一层背后站着的人是掌控公司的厉山。
“你饿了吧。”陆知看到兰酩逐渐神色恍惚,站起来端起桌子上的粥,出声说:“我带了米粥,现在温度刚刚好。”
兰酩似乎还没回神,仍在想着厉山和公司下面负一层的生产车间的关系。
“主人,请张嘴。”陆知弯下腰,用勺子舀了米粥,递到兰酩唇边。
这个俯身的动作让陆知西装里的银灰色领带掉出来,恰好垂到了兰酩的喉结上。
“主人,抱歉。”陆知伸手将自己的领带拂开,顺便不小心碰到了他留下的红色指印。
“你的领带夹呢?”兰酩回过神来,吞下秘书喂来的粥。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这个变态秘书时,对方的装扮从头到脚都一丝不苟,领带和衬衣都是笔直的,哪怕弯腰抱他这样大的动作,都没有出现褶皱。
领带夹和衬衫夹对这个男人来说恐怕是必需品。
“在我的口袋里。”陆知说,他故意没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