捶打的声音再次响起。
因为发热,兰酩体温升高,困意越来越浓。他脖颈渐渐低垂,手掌贴着棺材,贪那点儿舒适的沁凉,身体一点点滑下去,最后整个人伏在了碧绿的棺材上。
北山背对兰酩,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棺材终于被他挪动了一点儿。却没注意,在他的身后,一团黑雾化成的苍白冰冷的手从朱红壁画里探出,灵活地转了几圈,然后,抓住了兰酩的手!
那只手厌恶地勾起北山的衣裳,
将其从白发青年的身上扒下来,甩下悬崖。
衣服下的白发美人毫无遮挡地暴露在阳光下,手臂无意识地挡在眼前,做出自我保护的姿态。
仿佛空间的界限不再存在。
熟睡的兰酩被那只手拉着头发,一点点扯进壁画。
在双脚也没入壁画后,山壁涂绘的邪神祭坛上,多了一个昏睡的白发美人。
群蛇兴奋地狂舞,壁画上的神明紧闭的双眼唰地睁开,祂垂下尊贵的头颅,金色的竖瞳盯着脚边的美人,嘴角缓缓勾起。
兰酩被逐渐升高的体温折磨着醒来,他额头已经滚烫,但身上一阵阵发冷。
咚!咚!咚!
北山用自己的身体捶打棺材,终于砰地一声,棺材被打开了。
醒来兰酩被这一幕吸引,他注意到了自身的处境不对劲,但更想知道恶鬼的棺材里的情况。
兰酩从未见过恶鬼的脸。哪怕恶鬼与他的关系再亲密不过。
兰酩身体前倾,盯着被缓缓推开的棺盖。
阳光照入棺材内部,毫无阻挡,里面只有飞舞的灰尘。
空的!
怎么会是空的!
兰酩头皮发麻。
北山也呆住了,脸色变幻不定,惊愕、不解、茫然种种情绪交织,他回过头,想要找兰酩。
身后,空空荡荡,只有呼啸的山风。
“兰――酩”
“兰――酩”
痛苦的嘶吼在群山回荡。
此刻,是在噩梦中,还是扭曲了的现实?
白发青年的四肢都被花色斑斓的蛇缠住,像展开的画卷一样挂在高高在上居于祭坛的神明面前。
兰酩呼吸都是烫的,他的双手从紫青色的袖口伸出来,软哒哒地被蛇吊住。
鲜红的蛇信勾起他薄薄的眼皮,让他无法躲避,只能直面恐怖的神明。
兰酩赤红的瞳孔一动也不动,他已经被烧得神志不清。
邪神爱怜地勾起一缕湿薄的白发,鲜红的蛇信从祂口中缓缓探出,勾起白发青年的下巴。
“宝贝――”
熟悉的声音,让兰酩眼珠转动了下。
他瞳孔缓缓放大,露出痛苦的神情。
这是他死去的丈夫的声音。
“你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