溢出一道光往前方漆黑的洞穴里钻去。
先前在他怀里跟着他一起摔倒的辛迪这时候爬起来,浑身都是狼狈,因为痛的太过真情实感,声音里的颤抖明显了许多:
“圣、圣子大人……”
她像是失去了巢穴的鸟儿,想要再依赖面前看上去最可靠的人。
脚步才往前挪了部分,塞缪尔的目光忽而转向她,淡金色的、薄玻璃般的光笼在一只眼睛前面,让他看过来的视线里最后一点温度也不带,辛迪被那冷意冻得停了脚步,嗓子动了动,怯怯地想要再喊他一声,余光却瞥见了他破烂衣袖下的伤口。
刺眼的鲜血打湿了衣袖,沾在雪白的指尖,一滴滴地往下落,那是刚才他被地狱之犬的尾巴抽打到,连带着在这砂石地面上蹭伤的痕迹。
他注视着面前灵魂的颜色已经彻底改变,与前方深浅不一的洞穴几乎同色的少女,心中不知道怎么冒出来一个念头。
——不是所有人都跟“他”一样。
从他有记忆以来,再没有哪个灵魂是能够在沾染上堕落之后,仍然保持纯洁和光明的,而且他现在再听不见辛迪的心声,哭起来像百灵鸟一样的少女,即便经历苦难也仍然能露出灿烂笑容的那个忠实信徒,已经改投了信仰。
塞缪尔心中涌上无边的遗憾,好像仍然抱着什么希冀,于是他怀揣着最后的慈悲,轻声问:“我先带你上去,再回来救别的同学。”
辛迪小声道:“我不会连累您的,我就在这里等您,可以吗?”
明明恐惧到了极致,却又不肯离开。
塞缪尔低头看了看手臂处的伤口,静默半晌,以光作眼,朝着那未知的洞穴里走去,每靠近一步,空气里的魔气就更加浓郁一些,总让他觉得自己的手臂伤口更疼痛。……
“你对她做了什么?”
湿漉漉的衣袍挂在陆景行的身上,因为魔力到现在都没有恢复,而体内的光明之力控制不好分寸,他干脆不做烘干衣服的事情,由着这水淋淋的半透明布料挂在身上,于浅薄的地方勾勒出他的身型曲线。
而他半靠在那个瓷白的浴缸旁边,冷眼望向布兰特。
恶魔低低地笑出来,由着一只蝴蝶落在他的右手尾指上,隔着空气里彩色的鳞粉往陆景行的方向看:“看来我低估了您对这个人类的感情,只不过短短几天,就对她的变化了解到这个程度……主人,您可是从来没这样认真看过我。”
陆景行不理他阴阳怪气的话,事实上他并不是了解辛迪。
而是了解塞缪尔。
从来都乐于对弱者伸出援手的善良神明化身,现在几次三番地对辛迪露出冷漠的态度,他们俩之间谁更容易受到影响而变化,这是显而易见的。
直觉地狱猎犬所在的地方是陷阱,陆景行表面平静,实际上暗暗锁定布兰特的方向,光明之力晦涩地在身体里流转半天。
比起他的一心二用,管家先生倒是专心很多……他一直专注地看着陆景行,目光灼热到恨不能将他的每根头发和睫毛都数得清清楚楚,陆景行只稍微动一动,他就看得一清二楚。
“我说过了,光明的力量,是我最讨厌的东西——”
停留在他指尖的蝴蝶受到莫名惊扰,呼啦啦地飞向半空中,几乎在布兰特出现在陆景行面前的同时,一团扭曲的金色力量砸向对方。
抬手握住他的手腕,布兰特紧紧盯着陆景行的双眼,眼中的颜色变化,世界跟着天旋地转起来,陆景行只稍稍晃神,整个人就失去力气,被布兰特拉进一场幻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