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睡袋中睁开眼睛, 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李青文没有立刻起来,昨天带着人去泡了温泉, 此时里外都是热乎的,身上特别的爽利。
今年冬天是真的冷, 在外头扎帐篷的人都熬不住,怕冻坏了,他们才把活扔下, 特意去了暖河。
那边果子多,回来的时候爬犁都是满的,昨天晚上卸车费了半天功夫。
地上躺着的人还在打着呼噜, 这些日子摘松塔可累坏了。
听到外面狗狗叫声,李青文起身, 穿好衣服,给火塘中加了柴禾。火塘旁边有几个硕大的桦树皮包裹的木桶, 上面蒙着细沙布, 此时纱布上面堆着深紫色的一堆皮和渣滓。
滤了一个晚上, 果汁都已经渗了下去, 李青文把细布上面的渣滓收起来,用木勺子舀了一大碗浆果汁。
推门的时候, 并没有什么阻碍, 李青文就知道有人起来把门口的雪给铲了, 出来之后果然看到了他大哥和茂群叔, 俩人在旁边大帐篷中架火烧汤。
外头和木屋里面简直是两个世界, 风刀片似的, 割肉虽然不见血, 但疼的厉害。
果汁在木屋里头还是温的, 到帐篷里就凉了,放在火边烤了一会儿,三个人各喝了一大口,微凉酸甜,滑过喉咙,好喝的很。
帐篷里堆满了麻袋和筐,里面是采集回来的蘑菇和松子和柿饼子以及各种药材,在森林中的时日不短,该回去过年了。
昨天打回来的松鸡早就腌上了,此时在锅里煮着,李茂群用小锤子从麻袋里敲下来一块冻的结结实实的老汤块,放在锅里和鸡肉一起煮,再放点盐,煮熟后,味道就非常好。
李茂群昨天守夜,煮汤的时候接连打呵欠,李青文催他进屋睡觉,他冲了一碗油炒面,喝下去,就回去了。
帐篷里,只剩下了兄弟俩人和四只狗狗,空地上摆着一粒粒的松子,呈半扇形,李青文上去把松子给收起来,自从那只松鼠伤口好了,离开后,他时不时就能收到谢礼。
如果是夏天,李青文可能还会收到一条条被撕扯开的蘑菇,因为松鼠一般都会这样储存食物。但是冬日里,树上仅存的蘑菇冻的梆梆硬,并不是松鼠收集的东西。
如果能交流,李青文会告诉它不用客气,因为方圆十几里的松树洞他们都掏了一遍,它自己能找到的家和不能找到的家,可能都光顾过了。
今年和往年不一样,他们掏出来的东西,用筛子把草籽和树籽筛到口袋里,松子和榛子重新送回洞里,另外再装一点炒熟的黄豆和小麦。
如果这些打工崽要是饿坏了,一定会搬家,那他们以后就得去更远的地方找洞,所以李青文恨不得给它们一个个的加餐。
这个时候难得空闲,李青文把锅盖上,道:“哥,我昨天做了个梦,梦到一辈子没成亲,可把我高兴坏了。”
其实他昨天倒是想做梦,试试看能不能见到江淙的脸,但是睡的太熟了,一夜无梦。
他这么说,就想先探探大哥的口风。
李青瑞正把一根根木头往熬蜡的锅底下塞,闻言,道:“仔儿,你是不是有啥心事?”
李青文愣了一下,不知道大哥为啥这么问。
李青瑞把手拍干净,走过来,看着弟弟白里透红的脸,坐下道:“你最近睡觉时不时就说梦话。”
“我说啥了?”李青文一下就紧张了,眼睛快速的眨了几下,他没把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吐出来吧?
“乱七八糟的,听不清。”李青瑞道:“有事你跟大哥说,不要憋在心里。”
这话,李青瑞不是第一次说了,之前,他看弟弟神色不对,也说过几次,那时李青文掩藏心事还不够呢,自然不想吐露。
现在自然不一样了,李青文立刻道:“大哥,我以后要是一直不成亲,有啥法子能让爹和娘别难受?”
李青瑞看着弟弟一脸的忐忑,半天没言语。
从前,李青文也跟着他小四哥不止一次叫嚷着不成亲,但这次他问的是“怎么不让爹娘难过”,也就是说,他心里已经做好了这个决定。
他弟弟还有一个月就十八,这个年纪不算小了,早就能自己给自己拿主意。
李青瑞叹了口气,认真的问道:“你为啥不想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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