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的时候,谈心兰坐在客厅里,戴了一副老花眼镜,旁边站着家里的厨子。
谈心兰在细看菜单,“再添一个蛏子烧蒲瓜,漱石爱吃的。”
韩若楠笑了下,“妈,您孙子都那么大了,还这样惦记他。”
她把菜单派下去,“就这样,六点半上菜,去吧。”
等人都走了,谈心兰捏着镜腿,把老花镜摘下来,“我不惦记怎么办?你这个当妈的,一天也没管过你儿子,现在还要做个活菩萨,只能我来操心了。”
韩若楠一听这个话头,连坐都不敢坐,僵着脸色站在那不动。
安静了十几分钟,直到淑姨端了金骏眉上来,谈心兰才命她坐。
谈心兰抿了一口茶,“去西郊见过你老同事的女儿了?还满意吧。”
韩若楠尴尬的笑,照实说,“是个不错的姑娘,我很喜欢。”
她一点不意外,谈心兰常年来把持着这个家,尤其是最近,钟漱石悬而未决的婚事,简直成了她的一块心病。
见她婆婆不开口,韩若楠趁机为两个孩子说情,“妈,如果您是担心孟维钧的人品,那我可以保证,孟葭不知比她爸爸强多少倍。她聪慧通透,学业更是出色,性情又平和”
“性情平和!”谈心兰突然高声,冷冰冰的,猝不及防打断她,“你确定孟兆惠的女儿,性情能平和?”
没等韩若楠说话,谈心兰就从桌上拿起一个档案袋,打开来,抽出一沓厚厚的资料。
她又戴上眼镜,一字一句念起来,“孟兆惠,女,祖籍潮汕,1967年出生于香港,后随父迁至广州定居,中山文学系硕士,前夫张同文,后改名为孟维钧,育有一女,毕业后,曾在”
韩若楠听得心惊,按他们这种事无巨细的调查,世上哪里还有好人?
她抬起音调,带着几分恳求的,叫了一声妈。
谈心兰把那份背调,推到她的面前,“你自己看,在北京的时候,她就有服用镇静类药物的情况,后面有当时医院的证明。到了杭州,更是多次试图自杀,你管这叫性情平和?孟兆惠家四代里头,出了三个精神病,还都发生在女孩子身上,包括她卧轨自杀的亲姑姑!”
韩若楠没有看,她颤抖着一双雪白的嘴唇,“不会的,孟葭不是她妈妈,她那么活泼开朗,不会有的。”
“你拿你亲儿子去赌啊?你赌得起吗!”谈心兰用力拍桌,带起的风拂落了几页纸张,飘荡着掉下来,“就算她没有这个家族病史,也够不上我们家的门楣,更何况还是孟维钧的女儿。漱石要真娶了她,从今往后我也不用出门了,免得被人戳脊梁骨!”
韩若楠抓着沙发扶手,她漾起一个苦楚的笑,“那您想必也有对策了?”
谈心兰坐下来,平复了一阵情绪,她当然有,只是不会告诉儿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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