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氏讶然:“眼疾痊愈,做了女医?”
崔棠点头。
卢氏眉心微蹙:“还跟在常节使身边,出入军中?”
崔棠再点头,下一刻,只见阿娘的眉心蹙得更深了,忧心道:“那人家还如何能看得上你兄长?”
崔棠:“……”突然觉得阿兄跑得还挺明智的。
“这位乔小娘子,跟来了太原没有?”卢氏道:“若是来了,我便去见一见……能帮一把也好!”
儿子不够,做娘的来凑。
历来结亲之事,也是要看家中之人品性的,卢氏别的自信没有,但笃信自己会是一个很拿得出手的婆母——尤其是没了晦气的丈夫管束之后。
卢氏打从心底想要促成这门亲事——如能两情相悦,缔结良缘,多好的事啊。
她不曾得到的,她的孩子们要有。
再者说了,乔祭酒家的女儿……再怎么论,那都是她儿子走大运了,若是换作从前的纨绔做派,他怎么配啊!
所以说,这也算是对的时机了。
时机既然有了,剩下的便在人为了。
见母亲面色欢喜赞成,崔棠点着头应下:“那女儿明日便去打听打听。”
“打听了也见不着……”崔琅一口气跑出老远,猜到自家阿娘定然想要见人,自语着道:“乔小娘子忙着呢,可不曾跟来太原。”
说来,他原本的确是想借这个机会,让乔小娘子见一下他家中人的……但乔小娘子告诉他,她要去随军去范阳。
崔琅此行随常岁宁来太原,是为了族中大事。
常岁宁仅带了一万兵马前来,此时驻扎在太原城外。余下的兵马,则交由白鸿和唐醒统率指挥,继续前往范阳方向收复城池,康芷也跟着去了。
此行兵分两路,常岁宁为太原崔氏族人、及平定关内道而来。而前往范阳的大军中,不乏战伤的将士,亦有不少士兵难以适应北地的寒冷,染了风寒——
乔玉绵一直在为此忙碌,因此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跟去范阳。
她与崔琅道,多她一个医士,说不定便能多救几名将士。只要军中还需要她,她便不能抛下自己的责任。
彼时崔琅听得愣住,心中那一丝淡淡的失落被冲散得一干二净,反而留下了羞惭之感。
再之后,便觉与有荣焉。
与有荣焉的崔琅回到住处,沐浴之后,坐在镜前,从瓷罐里剜了一坨乳白色脂膏,拿食指分别点在脸颊和额头,而后又认真揉匀。
一壶看得直想打寒噤。
崔琅对镜美滋滋地自问般道:“怎么就这么香呢,你说这究竟怎么调的?”
言毕,自哼着小曲儿起身上榻躺下,枕着手臂,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次日,晚睡的崔琅依旧早早起身,叫一壶十分意外。
跟着自家郎君离开屋子时,一壶回头看了眼那一罐脂膏,只觉乔大夫此物神妙,竟兼具医治懒散之效。
崔琅前去与族人议事。
接下来,这些崔氏族人们,将会分别去往被常岁宁收复的诸州料理当地事务。
占下一城之后,以兵马驻守只是第一步,而很多乱世群雄往往也只停留在这一步——若谈真正的治理,便需要有文士入场,而寻常起事者,并不具备如此庞大的文士集团作为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