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人风平浪静,仿佛刚才只是一场学术家之间的讨论,无论结果如何都不伤交情。
学术……讨论?
普绪克黑脸。
她怎么会想到这么奇怪的词,《论普绪克如何降服怪物》吗?
她尴尬抿了抿唇,手心里一片灼热。
一旁的丘比特见少女这般忧郁,不禁多了几分兴致。
她是他手心的一颗明珠,他是如此地稀罕她。就连她忧伤犯蠢的样子,都是那样地令人着迷。
想到此处,心口上被箭尖穿过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丘比特轻嘘一声,唇角贴近普绪克的眼睑,叫她把眼睛闭上。
瞧着少女的睫毛颤抖个不停,他才柔淡地笑笑,在她颊边落下几枚涟漪般的吻印。
“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了。”
说这,他打横地把普绪克抱到床铺上,然后细致地帮她脱下了鞋子,解开了发带。
如瀑般的金发散落在她光滑的肌肤上,少女如一朵晚眠的花,散发着午夜的芬芳。
可是这朵花又是那么地害怕。
他忍不住要去摸一摸她的鬓角,叫被她有意识地躲过去了。
她揪紧被子把自己全身罩个严实,又可怜又瑟缩偷瞧着他。
他的手留在空中一僵,随即单腿轻跪再床榻上。
普绪克的气息又开始紊乱起来了。
她被他弄得无处可去,只得眼睁睁瞧着他一步步靠近。
丘比特顺势把她拉了过来,“亲爱的,别老这么拘谨行不行?”
他一边说着,手轻轻一扬,一百多只蜡烛齐齐地灭了。
入夜,身边男人的睡眠悄无声息,沉静得如一潭黑漆漆的死水。
他的五指轻轻扣在她的肩膀上,隔着薄纱的衣料,寒凉的体温传了过来,犹如一块冰冷的秋霜,那根本就不是正常人类的温度。
而且,他没有呼吸或寻常男子打鼾的声音。
普绪克正枕在那人的臂弯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这时候,哪怕他身上飘出一丝寻常男人的汗臭味儿,她都能安心些。
可是没有。
这仿佛在时刻提醒她,她的枕边人并不是普通人。
烛火虽然被熄了,但普绪克瞧着外面的洒进来的月光,皎洁如水,活像一面镜子。
她忽然想借着月光瞧一瞧他的样子,看他是不是狰狞如斯,让人不忍卒睹?
然而还没等她翻过身来,就听身后的人低幽地开口问,“睡不着吗?”
他的声音清晰可闻,毫无半点惺忪之意。
普绪克含糊地嗯了一声。
她怕自己隐蔽的情绪再度露馅,寻了个借口说,“……夜风有点凉,把我给吹醒了。”
他似有似无地哦了下,从背后圈紧她,下巴正好埋在她颈窝处,眷恋地拥着她,弄得她有些泛痒。
“这样呢?还凉吗?”
他仿佛能随时自由控制自己的体温似的,明明刚才还那么凉,这会子就和人类的温度毫无区别了。
普绪克便觉得更加诡异。
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凉了。”她勉强笑了一下。
“需要我给你唱摇篮曲吗?”
普绪克眼皮跳了跳,夹杂了一丝颤音,“不必……”
某种奇特的氛围在两人之间弥漫。
月华大盛,两人的脸离得那样近,他几乎是紧贴着她,只要普绪克一回头,一定就可以看清男子的样子。
可他又不让她转过身来。
普绪克暗叹一声,只得暂时放弃了看他脸的念头。
可她看不见对方,对方却可以把她看得清清楚楚。
……她那点不安和惶恐自然也落在他眼中。
耳边低沉的摇篮曲还是响了起来……他有一搭无一搭地唱着,像是被赐予某种神的力量,绯丽而幽深,如一个圣洁天使的声音。
他似乎在催眠,“睡吧。”
普绪克眼皮开始沉重起来,此刻的她完全浸润在皎洁的月光下,身后的男子却在暗处,和他的歌声一样,永远叫人琢磨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