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败俱伤,真是让人喜闻乐见啊。
淑贵妃无暇他顾,面色惨白着,抓住翁斐的衣角,仿佛不死心地握住海上最后的浮木 ,“皇上,可是推臣妾落水确实是琼嫔所为啊。她从背后猛将我推入水潭,然后一溜烟地跑了。不对...等等...”话说到一半,淑贵妃猛地顿悟了,在脑中仔细回想了一遍当时的细节,“臣妾被推入水那一瞬间,确实是瞥到了琼嫔今夜穿的衣裳,不过……未看清人脸,只看到一个背影。可是琼嫔怀有身孕,行动迟缓,好像是不大可能健步如飞的……而且,既然她已经逃跑了,为什么又要带着玉棠回来呢...若为了洗脱嫌疑才装可怜跟着我一起落水倒也不值得冒那么大的风险啊……皇上!臣妾是落入了别人的圈套了啊。定是有人引君入瓮,要我与琼嫔两虎相斗、鹬蚌相争,然后她再坐收渔翁之利啊。”
一旁的宸妃见淑贵妃终于后知后觉,蠢驴开窍,不禁生了一份心虚意怯的紧张。本来不愿引起太多注意的她忽然开口道,“如今这种情势,最关键的人证已经死了。没人敢确认贵妃娘娘您是贼喊捉贼,还是真的负屈含冤了。”
说罢,宸妃又极是恭顺地向着翁斐提议,“皇上,今夜的整个事件,还有一个关键人物朱公公没有被审讯吧?此人站在中枢位置,上联络贵妃娘娘,下接洽漪澜殿的宫女儿。他才是案情的核心啊。”
侍立在一侧的安详意主动回话道,“宸妃娘娘您放心,皇上早已授意奴才们去将那小朱子扣押审讯了。”
“可审问出什么东西了?”宸妃追问道。
安祥意只一瞬,看了眼翁斐的眼色,便缄口结舌,不肯再多透露什么了。宸妃也不傻,识趣地低眉颔首,退后了一步。
夜已深沉,白日里煊赫宏丽的宫殿,覆盖上了一层寒凉幽寂。宫灯摇晃在夜风里,影影绰绰。白头宫娥仰头望月。明明也不觉得热,可手里摇着的秋扇,就是不愿意停下来。
漪澜殿这边儿,银色的蜡烛依旧映照着屏风上的释迦山青山图,混着些许幽幽的月光,让原本春水微波,秀丽叠翠的景致添了一丝孤冷与索寞。
“太后娘娘驾到——”随着殿外尾音拉长的通报传来,王太后在众位仕女的服侍中,下了龙凤舆车,雍容威严地迈入了漪澜殿。
我虽身子虚弱,仍跟着大家跪地朝她问安。目光爬上王太后衣摆时,忽然意识到,她仍旧穿着宫宴上那一袭隆重的梅花纹绛紫色宫服。如此厚重的衣裳穿到现在也不曾换下,说明,她一直都未放松歇息?或许早有警备,注定了想来一趟这里。
“都什么时辰了,漪澜殿还那么热闹呢。” 太后以略带诘责的目光环视了一圈众人,然后落座在了翁斐身侧。面色终于慈和了起来,关切道,“皇帝啊,你日无暇晷,日理万机,还是要注意龙体,早些歇息啊。”
“让母后操心了。”翁斐身子不留痕迹地向后倾移了些。
“今晚的事儿哀家也听说了。淑贵妃与琼嫔双双落水,宫里头还死了个丫鬟。这中秋之夜往年都是花好月圆,瑞意祥和的。怎么偏偏今年会出那么多不祥的幺蛾子呢?”虽未指名道姓在怪谁,但太后明显将眸子落在了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