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师兄,人非圣贤,阿祁不想忍让也合情合理,我是不会为了此事责备他的。那些弟子眼光短浅,甘愿做凌霄宫的探路石,修为又远远及不上我徒弟,便应该有承担后果的觉悟。”
好就好在沈祁修占了个理字,还能用自我防卫充当借口,不然那几名弟子所属的宗门岂会不来索要说法,闷不吭声便吃下了哑巴亏。
萧眠沉默片刻,从小师弟话里咂摸出了许骄支持的态度,惆怅地道:“但掌门师兄悬心不已,拉着我翻来覆去地唠叨,怕是他那柄凶兵的戾气没能净化干净,这才影响了他的性情。总之你留神一些,切切不可大意,倘若阿祁不慎滋长心魔,那该如何是好?”
沈祁修心魔盘踞已久,不把和他作对的人赶尽杀绝就是考虑了师尊的颜面,要不要披着驯良无害的外壳,只在他一念之间。
许骄明白便宜徒弟委婉的提示,亦明白沈祁修骨血中悖逆的本质,对此不置可否。
他跟沈祁修纠葛愈深,彼此摊牌是迟早的事,单看对方始终勤勤恳恳地讨好他,早一点和晚一点仿佛没什么区别。
重要的是,许骄眼下另有惦念,注意力不在这里。
等到沈祁修和穆璃对战的这一天,二宝往他晒太阳的亭阁中传了口信,他立即不打招呼地去了揽星台,检验沈祁修与这位红颜知己的关系。
他要知道穆璃是否熟识沈祁修,知道这小姑娘是否芳心暗许,而他的大徒弟苏蕴也挤在乌泱泱的人堆里,眼都不眨地朝台上翘首观望。
许骄甫一走近,便有修士给他腾出通过的地方,苏蕴忙顺着人潮闪躲的道路匆匆上前,弯腰对师尊施礼。
他不自在地问:“师尊,您……您怎么突然来了?”
许骄随意道:“你问为师,为师倒想问一问你。你上午的比试是勉强取胜,左臂受了轻伤,此时还适宜在揽星台耽搁么?要回住处歇息一晚才对。”
师尊平日完全不操心他的事,现在却破天荒地记挂了他一次,连他上午受了伤、甚至伤在左臂都一清二楚。苏蕴纳闷地愣了愣,马上垂头道:“劳师尊体恤弟子,弟子伤得不重,只是疏忽失察,愧对您的教导。”
许骄在二宝那里听说消息,才吩咐了苏蕴几句让他休养的话,之后就将目光挪开,专注地剖析沈祁修的动作。
三清派是奉行中立的门派,穆璃又有身份尊崇显赫的父母,以她一生享用不竭的资源,基本不会被任何恩惠收买。可惜沈祁修不愿浪费精力调查有多少人和凌霄宫达成交易,对穆璃也一视同仁。
他们两人的修为不在一条水平线上,穆璃很快肉眼可见地颓落下风,被迫祭起了一枚幽紫色的晶石,投射巨大的凤凰幻影与沈祁修抗衡抵御。
沈祁修亦在此刻感知师尊到场,敏锐地扫了一眼台下,当他发觉许骄和苏蕴肩挨肩站得极近,舒朗的眉宇顿时一沉。
他存了速战速决的心思,穆璃不由自控地节节败退,炽霄锋刃再向下一寸,那枚凤魄玄晶就会瞬间涌现裂痕!
这么看来,便宜徒弟和穆璃确实没有交集,丝毫不因对方是个漂亮姑娘就怜香惜玉,不像在瞒着他追求人家的样子。
书里男主的后宫纯属子虚乌有,至少截止今日还未曾发展,证明沈祁修没拿原则问题欺骗他,许骄非常舒心地笑了笑。
一会儿折返扶月小筑,他便可以拍掉竹简上的灰尘,仔细动一动脑子,写下攻略徒弟第二条的内容了。
许骄抬眸思忖之时,一旁的苏蕴却双拳紧握,不仅提心吊胆地绷着脸庞,额角也冒了层亮晶晶的冷汗。
实际上,许骄和沈祁修都不知道,如果说有谁最了解穆璃,在场非苏蕴莫属。
穆璃性格倔强,她说不出软弱退缩的话、做不出战中溃逃的事。但凤魄玄晶与她灵台相连,是她本命温养的法器,此物若有差池,她的神魂内府必然一并遭受重创。
阿祁正被凌霄宫屡屡算计,恰逢草木皆兵的时候,他会友好地停战作罢、觉得穆璃并无恶念吗?
苏蕴提心吊胆地咬着牙根,眼看场面危急得不能拖延,手中便刹那疾冲一缕灵力,替穆璃挡了一记凶狠的攻势。
两道灵力撞在一处,周边沉重的围栏喀嚓倒塌倾砸,空间不断运转的星辉也轰地一颤,激响振聋发聩的阵法嗡鸣。
附近的观战者猛地炸开了锅,都搞不懂这情景是怎么回事,太虚剑宗的弟子居然胳膊肘往外拐,保护起三清派的姑娘来了。
苏蕴和沈祁修一同拜在扶月仙君座下,他为什么不帮嫡亲师弟摇旗助阵,反而莫名其妙地横插一杠子,自己人搅自己人的局?
吵嚷鼎沸的议论中,许骄也侧目望去,见到他家大徒弟吐息紊乱、脸色青白,似乎承不住奋力格挡的威压,踉踉跄跄才稳住身形。
他本能地托了苏蕴一把,刚想命令对方解释原因,苏蕴便顾不得师尊审视的眼神,硬着头皮朝沈祁修喊了一声。
“阿祁!穆璃认输了,你剑下留情!!!”:,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