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青给银狼发消息:朋友,这个账号是你吗?
银狼亦未寝。
遂相与步于中庭——诶不是,遂互相道一句:好好好你也没睡。
银狼正在输入中。
银狼回复了消息。
银狼:不是我
银狼:怎么了
银狼:哦是刃
银狼:我的队友
银狼:我和你说过他的
银狼:就是那个和工造司有关系的
银狼:你肯定记得。
雾青当然记得清清楚楚。
工造司的公输梁老先生就差直接从网线对面钻过来,从她的手机里面探出脑袋来问“是谁是谁是谁什么人是我们工造司不能拥有的”了。
甚至,哪怕她说了对方是星核猎手,甚至还是在魔阴身发作与不发作边缘反复横跳的危险分子后,公输梁还犹犹豫豫地说了什么“朝闻道,夕死可矣”。
后来工造司将事情通报到神策府后,神策府镇压了这些上了年纪的老头们有些癫狂的想法,雾青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她仍然拿到了工造司给的一笔额外的红包,以及一份感谢:让你帮我们单独出一款作业测试一体版《云骑斗步离》真的是我们工造司的运气,今年的效率改良目标超额完成了百分之两百,仙舟六司的通报表扬今年必然落在我们罗浮工造司头上哈哈哈。
是那位啊。
雾青对那位奇人的印象真的很深刻——虽然只从通缉令上见过对方那和景元将军站在一起,两个人只能凑出一双眼睛来的样子——但不妨碍她只要被提醒就能想起对方是谁。
应星,数百年前的一位,原本应该是短生种的天才工匠,云上五骁之一,但是如今已经和静流一样,名字成了某种禁词,几l乎已经没有人能够从官方的途径知道他的名字了。
雾青:啊,是他!那难怪了。
一位传说中以短生种的数十年光阴车翻了几l乎整个工造司的神人,在游戏中表现出一些超规格的动手能力也是很正常的,对吧?
雾青:你看一下这个ip的游戏记录呢?
雾青:哦算了你自己查还要加载,你等一下我发给你
科技发达的好处之一:能够快速从视频中剪出重点。
桂乃芬可喜欢这个功能了。
雾青从桂乃芬那边学了两手,现在就露给银狼看。
视频一共十分钟不到的长度,高能密集,从头到尾全是重点。
差不多能播完一遍视频的时间后,银狼那边发来了消息。
银狼:……
银狼:卧槽
银狼:他玩这个怎么那么牛逼
银狼:云骑斗步离也是他玩得比我好
银狼:等他手治好了
银狼:我该不会变成朋克洛德第二天才吧?
银狼:哦不对等等
银狼:他不是朋克洛德人
银狼:那没事了
雾青:“……()”
姐姐,这是朋克洛德的游戏第一名花落谁家的问题吗?
哦,好像还真的有点道理,对银狼来说游戏不争第一名还有什么好玩的。
雾青:我原本还以为是你开挂了呢,但是我知道你从来都不屑于开挂,所以来问问你
雾青:你们星核猎手内部有点厉害啊
银狼:那是
银狼:毕竟是能和我一个组织的人
雾青:……
雾青:行,你是天才你牛逼
雾青:不过他不应该在机关术上牛逼吗?为什么就连符箓都会?
丹恒的感觉其实没有错,这些符箓上的符文和现实中的十王司完全没有关系。
但是它的确是由一些在法术方面很有研究的人根据全息游戏中经过些许变更的世界参数计算出来的、倘若真的存在着这么一个世界,那它们确实可以发挥出相应作用来的,“真正?()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的符箓。
这也就是说,如果把刃在现实中拉到十王司来,再给他一双不会颤抖的手,他也能够从零开始制造出十王司花了很多代才弄出来的、甚至此时都还没有达到最高境界的金人勾魂使——的Promax版本。
真的恐怖。
雾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她在学校里也算是个优秀学生了,虽然真实水平和青雀这种藏拙的神还差了点,但毕竟差得不多,否则也玩不到一块去。
但是她是什么水平?
她是遇到什么问题就去找专业的人解决的青雀水平……咳,这大概也是一种近墨者黑。
但是!那些专业的人在处理相应问题的时候,她是真的看不懂,明明每个字拆分开来之后她都听得懂,但是组合在一起之后她就彻底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讨论些什么了。
所以她对这种上手速度极快,学得飞快不说还能那么快融会贯通走出自己的路的人是真的敬佩得不行。
别的不说,这要是她有这个能力,她当初应该会在还没毕业的时候刊发个几l十篇顶刊论文,然后被学校诚心诚意地挽留留校教书吧?
或者在丹鼎司里……或许她就因为已经当上了丹鼎司中的高层而放弃了弃医从游戏这条路。
新世界,真的新世界。
雾青和银狼聊了会儿天。
大概就是针对于刃的这种天赋发出了一些羡慕的声音。
银狼:是啊
银狼:我在以太编辑和游戏上已经够有天赋了
银狼:我还是很骄傲的
银狼:但是这是天赋
银狼:如果能够有刃那样学习性的天赋
银狼:当然也是很好的
随后她们就没有在这件事上多纠结多久,毕竟此时已经迫近凌晨四点了,在这个勤奋的人已经开始起床,见证仙舟/星核猎手临时据点附近的天空的时间点,就算是列车上的星都应该睡觉了。
铁人也不一定能扛
() 得住这样的作息,她们俩打着哈欠互相发了再见的消息,然后就都去睡了。
雾青懒得上床。
反正魔芋爽工作室里为了能够让妙妙待得舒服,一年四季豆开着空调,温暖肯定是够温暖的。
而她身下的豆袋沙发确实足够大,本身也能够由她蜷缩着睡上去。
她趴在沙发上,一把把妙妙薅过来抱在怀里,片刻就睡得极香。
或许要问问量子力学——但隔着手机的很远处,另一颗星球上,银狼也习惯性在怀里抱了个大大的抱枕然后趴在上面、把脸埋进去睡了。
姿势和雾青几l乎一样,区别只在于身高和怀中抱着的是什么东西。
刃那种家伙是不需要睡觉的,不用管他。
银狼脑中迷迷瞪瞪地转过最后一个念头就是:明天早上起来再去问他玩得怎么样吧……嘁,给他安利的时候还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呢,结果玩得比谁都溜。
明天一定要好好问问他……
银狼也睡熟了。
*
全息头盔之下的世界中。
刃正在古代世界里,他手中握着一把锉刀。
他尝试想要将制作好的符箓金人带到这个世界中来。
现代的东西确实可以通过入梦带到古代世界去,之前他也有过尝试,包括这把锉刀也用这种方法带进来的。
但是或许是金人太大了,又或许是太过强大了吧。它被这个世界拒绝了。
刃平常听银狼唠唠叨叨的很多,虽然其中很大一部分根本就没进脑子,但他此时也能反应过来当前这是什么情况。
很明显——如果世界是个系统,那么现在它正在抗拒着一个开挂的、会打破世界平衡的东西从外部进入其中。
不过没有关系,世界之外构成的东西无法被带进来,那么就在世界之内构成它吧。
于是,刃干脆只把工具带到了这个世界中来,开始在这里现场制造驱鬼金人。
要问他和这些诡异有什么仇什么怨呢?
那还真的没有。
但既然那些鬼怪都无法送他去见死亡,甚至连死去的片刻安宁都无法获得,而它们中很多的原型都曾经出现在丰饶民战争中,甚至一些兽首还使得他在堕入魔阴身后都没有忘却的童年——那出身的星球被步离人当成了牧场,亲朋好友们都变成了绝无尊严意识的蠕动着的肉块的悲剧,以及悲剧后方大小的步离人以及他们的兽舰。
长得像那就去死。
想杀他但是没杀成那就是废物,一起去死。
好像有点极端了。
但毕竟是已经变成了自己最恨的丰饶孽物模样的存在,在极端方面从来都是走得够远的。
况且实在无辜的诡异根本就不会凑到他面前来。
刃弄来了原材料。
在这个时代,铁是非常昂贵的东西,他没什么钱,弄不到太多。
问题不大。
反正一个优秀
的工匠的标准是哪怕手边的材料只剩下最差的一些,也能够做出优秀的成品。
毕竟,哪怕是在如今的仙舟上,关于那些废弃机关零件仍然还有这样一句流传甚广的介绍:
路人看见了垃圾,匠人看见了边角料,回收者们看见了信用点。而只有真正精通机巧之术,却不认万物靡费的巧工才能从中看到可利用的宝物。
主体可以用木头制作,一些重要的机关衔接处再改用金属也无所谓。
反正最后可以靠着往上蚀刻符箓符文来完成材料性质的转变。
刃脑中的两棵原本应该互不相关的两棵技能树此时快速地缠绕在了一起,随着不同的分支接触,新的技能点被快速点亮,他手上的动作很快,但是半点都没有赶工的感觉,甚至于,一些人或许能够从中读出一些优雅的味道来。
锉刀制作出卷曲的刨花,平整的木制表面上甚至看不到半点动工的痕迹,就仿佛这一枚木制的机括根本就是天生长得这样而不是人类后天施加了影响所造成的。
随后,那只没有绑着绷带的手换了个工具,换成了一把钻子一样的东西,他只简单地在虚虚对着木块比划了两下,钻头就抵在了木面上。
稳得不行的手就算端着慢慢一碗水三天三夜也不会有一丝颤抖,更别说只是制作出一个榫卯连接用的接口。
不过两分钟的时间,一件不管是放在凡人的木工铺子里还是放在仙舟工造司的机关零件课堂上的教科书里亦或者是干脆放在工造美学博物馆中都不会有任何问题的木制零件就这样完成了。
刃将它放到一边,随后开始制作起下一个机关。
其实他可以直接从现代携带一些机关到这个世界,随后把那些机关拼装起来。
这样更安全,也更便捷。
但是一来刃已经习惯了将更多的时间花在求死这条路上,想让他保持多么的谨慎显然有些痴人说梦;二来,他毕竟是很喜欢做这些手工的。
一个,天才的,工造司匠人。
其实按照应星的天赋,不管放去哪里都是一等一的好手,顶多比那些偏才、怪才差一点——甚至于做为短生种的他,不管是文学水平也好、数学水平也罢,都不比那些仙舟学校里的学霸们差,这是真正意义上的用别人十分之一不到的时间学了比别人更多的知识。
但是他最后还是一头扎在了工造司。
为什么呢?
仅仅只是因为当初把他从步离人毁坏的家乡中救出的是朱明仙舟,而在朱明仙舟上最厉害的部门是工造司?是因为当初的朱明将军擅长炼器?
当然并不仅有这些原因。
应星,以及在死后重新活过来,已然割舍了旧日的名字但却无法放下过去真正的那个自己所喜欢的、所热爱的、所珍视的、所痛恨的……现在的刃,其实都热爱着工造司的工作。
和机关、机械以及手工制品打交道,和武器、胚子、材料相处、共同生活,对于他来说并不能算是工作,得叫人生,而且
是:我所热爱着的人生。
刃难得心中想着些什么,其他的思绪却没有像是触手藤蔓一样抓缠上来,心绪一时间保持着足够的平和。
他低着头,专注地看着手中的工作。
游戏中的天气也很是难得地现出了几l分晴好,温暖金黄的阳光落在他的头发和手指上。
这枚机关上的最后一个棱角也修筑平整了,刃下意识地对着机关轻轻吹了口气,将表面的那些刨花吹落。
一些木屑沾在了他的手指上,但他完全没有在意这些。
地上的木制机关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刃从里面挑挑拣拣地翻找出来几l个,手指飞快地将这些机关拼装在了一起。
这次身边没有带着金属块件,就先用纯木制的做个过渡产品吧。
反正只要使用的时间不长,倒也不至于磨损得多么厉害,而且,这是新从树上砍伐下来的木头,里面含水量相对还多一些,应该也不至于那么容易就磨擦起火。
这些小机括在刃的手上快速凝聚成了一个形体。
那是一只体长大概有人身高一半左右的龟。
龟壳很大很圆,皲裂开的龟壳每一块上都蚀刻着一个符文,效果各自不同。
这只龟是只陆龟,慢慢悠悠地往前走着,刃倒也不嫌弃它爬得慢,在后头跟着得也很悠闲——倘若忽略掉他左手上正拿着一块削出来的薄木板,右手则握着一支刀锋足够短小的木工刀,在木板上头刻画着什么。
——没有纸笔也没有手机的时候,用木板做为记事本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反正手稳,托得住,笔画也不会颤抖,画设计图的效果是一样的。
停滞了很多年的灵感,现在终于被摘开了那个禁锢着、限制着大脑的塞子,于是被压抑了漫长光阴的想法一时间如同喷泉一般喷涌而出,几l乎没走两步就能出一个灵感。
所以说,此时的刃倒也不能算是一点儿苦恼都没有。
要如何及时地记录下这些灵感以防自己漏记了其中的一个两个甚至十个八个——没有直接连接上大脑,可以不用亲自动手便能记录的脑机还真是可惜了。
陆龟背上的符箓中有一个是从仙舟古时的一种神木“迷毂”中得来的灵感,如果放到科技形态的世界观里,就是一款好用的导航。
陆龟带着刃一路往前,走到一处破败的寺庙门口。
天色逐渐暗下来了,陆龟在寺庙门口站了站,随后回头看向它那走得比龟还慢的主人,木雕的脸上虽然没有表情,但确实也能看出几l分无可奈何。
刃走到近前,余光扫到了不动的陆龟。
“嗯?”
他刻完手上的最后两笔,随后抬头看向一旁的破败寺庙。
怎么又是寺庙……好吧,古时候科技不发达,交通也一样闭塞,村庄若是被舍弃了就会很快朽坏,也就只剩下建造的时候最为用心,往往用上了砖石,以及前两年还时不时有信众会回来看看的寺庙相对坏得慢一些。
对于古时候的行路人来说,这些破败的寺庙,也确实是他们在路途中最能够信任的落脚点了。
刃点点头,陆龟就走在他前面,继续慢慢往前爬。
寺庙中,倒塌的墙、歪斜的梁,砖瓦与立柱间勾搭着蜘蛛网。
墙面上隐约可见些昔年的绘画,地面上有一些火焰燃烧过的痕迹,前方的供桌倒是尚且完好——不过这也是有原因的,这供桌是石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