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长歌,”柳青青冷冷道:“她是我师尊。”
“很好,找到下家了。”罗芳裘挑了下眉,不置可否,“但你也没这个实力从我手上抢走她。不是么?说这话岂不可笑?”
“……”
良久的沉默。
“为什么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一场的输与赢有那么重要吗?”
“得罪整个太初境,凭你一个人,能全身而退吗?!”柳青青突然扬声道。
越长歌先是讶然于她的爆发,又在一旁听得笑了笑,瞧着那丫头骤然激动起来的神态,果然还是太年轻了些,虽说想要模仿那位医仙大人波澜不惊的模样,但下一句话就破功了。
小没良心的。这话虽说难听,居然还是在担心她干娘啊——而不是她那惨遭绑架的亲师尊。
本座原来就是个幌子!
越长歌在心中腹诽了一句便罢,毕竟人家就是个没娘的小孩子,而罗芳裘关照她要久得多,也许是从小到大。这种感情她感同身受,因而能够理解。
越长歌又一瞥那面露诧异的罗芳裘,开始若有所思。
只是逆徒……你确定在这种坏女人身上能找到“娘的味道”吗?
罗芳裘诧异过后,她笑了笑,似乎因这话而有所感,轻呵一声:“真是奇了怪了,与你又有什么关系?我一辈子过得快活自在,既不求成仙,也不是善人,更没渴望什么善终。太初境得罪了便得罪了,何来什么缘由。毒蛊
一术上从未败过别人,今朝难得对手,岂能留下遗憾?”
“……”
“罗芳裘。”柳青青咬着牙道:“你为了柳医仙……找到我,对我好的这几年来,你——你就一点,一点也没有感情吗?”她面容倔强,脸色怒红:“你轻而易举地丢了我,就因为我没有利用价值了?可比起在我身上浪费好几年的温情和时间,直接找几个靠谱探子不是更为快捷?!为什么?我咽不下这口气!我今日来就是要问你个明白!”
“我们本就不该有缘的,养天宗的小少主。”罗芳裘淡淡道:“所以别问这么蠢的话了。当时救你不过也是一时兴起,瞧着你姓柳,天赋也和那位柳医仙一样好得相似,到底让我有些眼缘,惦着些故人了。”
“至于旁的,许是因为教你些术法,”罗芳裘:“也算枯燥生活中的调剂而已。没我你已经死了,这些恩情功过相抵,你有什么凑上来质问我的必要么?”
越长歌一边竖起耳朵听她们二人吵架,格外有趣,可惜在床边摸了一圈,也没找出瓜子来磕。
她轻叹一口气,目光投向柳青青,瞧见那倔强少女的眼角,就这样悄悄地、静谧地滑过一滴眼泪。她抬着袖子很快装作不以为意地擦了擦,底下的拳头绷紧,捏得关节发白。
“是啊。那时我还小,和柳良吵了架,想要出去找娘亲。”柳青青苦笑道:“一路负气走到祭仙教的地界,懵懂无知,险些被毒瘴害死。是你救了我……可是我宁愿就死在那天,也不要面对杀我亲生父母的养天宗,还有……你。”
她的神情绷住,却不再往下说,一双泪眼逐渐坚定起来,直直看向越长歌:“不管如何,我不会让你动她。哪怕你自己不要命了。”
言罢柳青青立马向越长歌冲去,罗芳裘反应极快,一道长鞭如灵蛇一样窜出,捆住少女的腰间,将人一下子抽了回来。
长鞭收拢,柳青青腾地一下子被捆向罗芳裘。少女双目之中却讽笑一下,趁着两人靠得极为相近,一下子抚上罗芳裘的右手,摘下了她手上本好端端戴着的纳戒。
依照她原本的习惯,炼蛊必得留下些思路,那蛊毒机理的手稿就藏在其中。
只要能抢了这个给柳医仙,依她的聪慧,想必能成功的可能会大大增加。毕竟蛊毒难解的第一难便是,书籍上的记载过少,平时所见所闻皆相当之少。
前边柳医仙两次解蛊,都是因为见多识广加上技艺精湛,这一次的蛊毒柳青青很早便有耳闻,只可惜自己当时没有全然记住。此次罗芳裘并未借鉴前人之例改进,纯粹是自创的,因而柳寻芹正缺这一份手稿才是。
她仗着罗芳裘一手得护着越长歌,心思分开便顾及不暇,一把抢了纳戒攥在手中,再一个侧身滚,便立刻出了房门。顶着狂风在空中亡命奔波起来。
罗芳裘在心中啐一声该死,即刻间也飞了出去,而将越长歌丢在原地。可能两者之间还是那个纳戒比较重要。
门口呼啸的风吹了越长歌一脸。
她诧异地看向天边,终于回味过来。随之眉梢扬起,精神一振,连忙揣起床边上的金银杯盏出了门。
虽然不好的是没拿到铃铛再跑。
但是路就在眼前,不跑白不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