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7 章(1 / 2)

外出的时候,朱翊钧虽然一直用的是李诚铭的名字,但未必每次都透露武清伯长孙的身份,根据需要,他也时常冒充自己是将要参加会试的考生。

这里是京师,武清伯长孙欺男霸女,被皇上发配去蓟镇充军的事儿,早已传位佳话。

现在,那些曾经被朱翊钧忽悠过的人齐聚一堂,他往那儿一站,再多说两句,就得穿帮。

虽说他这个大明皇帝的身份,顶多再能隐瞒一个月,但朱翊钧还是想把悬念留到最后,等到了皇极殿,再给他们一点来自帝王的小小震撼。

至于那些连进士都考不中的,那也没有必要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刘守有问:“咱们现在上哪儿,张阁老府上?”

以前,朱翊钧每次出宫,必到张居正家里找张懋修。此时他却顿住脚步,怔愣片刻,随后摇了摇头:“算了,他们三兄弟都要准备春闱,等殿试之后再去吧。”

会试之后,三日放榜。三月十五,在皇极殿举行。

三月初十,内阁首辅张居正、次辅吕调阳吕调阳、刑部尚书王崇古,以儿子要参与殿试而上疏请求回避。

朱翊钧忍不住笑出生,真要避嫌,那就别考。既然参加考试,还避什么嫌。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还得走个形势。

于是朱翊钧御笔批复张居正:“读卷官重典,卿为元辅秉公进贤,不必回避,礼部知道。”

差不多的话,朱翊钧又回复了吕调阳和王崇古,让他们安心读卷,不要多想。

在此之前,内阁已拟定三套策问题目呈给朱翊钧,让他挑选。

朱翊钧看过之后,都不满意,好在时间来得及,可以重新重新出题。

朱翊钧不想和他们讨论边事,也不想听他们谈论君臣关系、如何治国。

如今朝廷正在清丈土地,加快向全国推行新的政令,他想要的策题是,考生们对于这一变革的看法。

张居正看着他,欲言又止。

“先生,”朱翊钧笑眯眯的看着他,“你有什么,直说便是,不必有所顾忌。”

张居正这才说出了实情。

“一条鞭法”虽然有利于国家财政,也为百姓减轻了负担,但切切实实触及到了大地主和地方官吏的利益。

朝廷内部,反对的声音都从来没有停止过。因为许多官员,就是从各地的大地主家走出来的,他们当然要维护自己家族和阶层的利益。

这个问题问得太具体了,考生一眼就能看出皇帝想要什么答案,他们都是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千锤百炼出来的,个个都能把文章写得出神入化,迎合讨好圣上自不在话下。

朱翊钧试图通过这种方式选拔自己想要的人才,恐怕有点困难。

经他这么一提醒,朱翊钧回想了一下往年的策题,意识到,张居正说得有道理。

于是,内阁召集翰林院和礼部,按照朱翊钧的要求,重新拟定策题,力求帮助皇上选出理想中的

改革人才。

策题定下来之后,所有出题、阅卷和读卷官员值宿宫中,直到殿试结束。

三月十五日,朱翊钧一早起来,窗外淅淅沥沥下着小雨,正适合酣睡。

潞王犯了懒病,哼哼唧唧不想起床,朱翊钧一巴掌拍他屁股上:“抄书两百遍。()”

潞王吓得一个激灵,赶紧起身,梳洗更衣,准备去文华殿读书。

朱翊钧也想多睡会儿,但今日殿试,他父皇和皇爷爷就很少御殿,就算去,也只是露个面,答卷开始便离开,一切丢给内阁和礼部。

但朱翊钧不一样,他不但亲自去了,他还在皇极殿呆了一两个时辰,几乎将所有考生的试卷都看了一遍。

张嗣修、吕兴周、王谦这些官二代都顺利进入殿试环节,所谓海内最有名望的举人却不过寥寥。朱翊钧看到了屠隆,看到了沈懋学,却不见汤显祖、胡应麟等人。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朱翊钧没有看到张敬修和张懋修。

那日张居正上疏,因儿子预殿试而请求回避,朱翊钧还以为张家三兄弟都考中了进士,没想到,只有张嗣修一人。

这些日子,朝中大小事务繁忙,朱翊钧也没细问。

张懋修这么骄傲一孩子,一直以来,读书的目的就是奔着考状元去的,现在连进士都没考中,那得多难过。

还有张敬修,朱翊钧看过他的文章,的确一般,但上次他就没中,这次又没中,关键是弟弟第一次就高中了,心理落差一定很大。

朱翊钧一边看考生策对,一边在心里想,过几日,一定找个机会去到张府瞧瞧。

他在皇极殿中逛了几圈,把所有考生的开篇全都看了一遍,对他们的观点也有了一个初步的想法,筛选出他认为的可用之才。

隔日,文华殿御前读卷,按照世宗定下的规矩,读卷官只读前十二份策题。

但朱翊钧听过之后,却有些意犹未尽,命人再取十二份进读。

听完二十四份策题,朱翊钧又看了一眼,内阁提出的排名,只做了一个小小的改动,将第四名,提到了第二名,便说道:“就按这个发榜吧。?()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张居正看着手里的名单,思忖良久,最终叹一口气,与诸位大臣一起,退出文华殿。

朱翊钧提到第二名的,正是张居正的次子张嗣修,而状元是湖广临武人曾朝节,探花是浙江金华府人陆可教。

而原本应该在状元位置上的沈懋学,排到了数十名开外。

沈懋学乃是心学传人王畿的学生,精书法,好诗文,亦善骑射。他曾与张居正有一段短暂的师生情谊,却因为“夺情”事件,引疾归乡,没几年就抑郁而终了。

说起来,这件事跟沈懋学也没多大关系。是吴中行、赵用贤二人带头弹劾张居正,被万历廷杖,罢官。沈懋学上疏为二人求情,未果,又写信给工部尚书李幼滋。李幼滋却说张居正不奔丧,得圣贤之道,训斥沈懋学迂腐之辈,啥也不懂。

沈懋学想不通,辞官也就

() 罢了,还把自己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