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老三和齐阿奶的手糙耐烫,两人忙活着拿起熏过的鱼放进干净的筐里,海珠和冬珠则是拎着还残留着水分的鱼摆上竹架。
“怎么大晚上的出来熏鱼?”巡逻的守卫走近。
“晚上凉快,白天太热了,蹲太阳底下受不了。”海珠接话,她主动说:“熏完鱼我们会提水灭火。”
“是你啊,是你我们就放心了。”领头的人认出了人,挥手说:“下值了,回家睡觉。”
巡逻的守卫又换了一班,海珠站在夜色里看海,心想这样的日子可真不错。
最后十条鱼熏完,海边除了浪声风声再无其他,齐老三去海边提水,远远看过去,码头上还有光亮,循着记忆里的方位,最亮的那盏灯笼应该是挂在草亭上的。
火浇灭了,走之前海珠和冬珠踢着挖起来的土沙填坑,确保不会复燃了,一行四个人才推着车往回走。
镇外的石屋里还有动静,赶海回来的人在收拾渔获,听到车轱辘声也有人开门出来。越往镇内走越是安静,清凉的夜最是好眠,不愁生计的人早已进入了梦乡。
“是我姐回来了。”风平听到车轱辘声嗖的一下从椅子上溜下来,他跑到门口故意问:“是谁?”
“你还没睡?”海珠掏钥匙开锁。
风平从里面抽掉门栓,说:“你们回来了我就去睡,我陪我一叔说话呢。”
“你小妹哭过吗?”齐老三进门就问。
“哭过几声就没哭了。”齐一叔说,“还行,今晚挺乖。”
“锅里有热水,我要给我一叔洗澡他不让。”风平半是邀功半是告状。
“你长到我这么高他就让了,回屋睡觉去,睡晚了长不高。”齐
() 老三抱起风平送他回屋,这孩子是心细又会操心的。
齐阿奶带着两个孙女挂鱼,见老三出来,她让他先给老一洗澡,这边没他的事了。
五十条鱼都挂在檐下,院子里飘出淡淡的烟火味,还掺杂着淡淡的青草气。
“我回去了,海珠你来关门。”齐老三喊。
海珠去落了门栓,进厨房舀水洗澡。
充实的一天又过去了。
……
翌日早饭后,海珠在屋里转一圈,又去抱了抱星珠,跟贝娘打了招呼,这才往码头去坐船。
“可算走了,再磨蹭一会儿没船了。”齐老三说。
冬珠和风平早就出门摆摊了,这姐弟俩不再像以往那样每逢海珠要出远门就焦虑,他们还依靠她,但不依赖她了。
海珠从街上路过见冬珠和风平在忙,她没去打扰,直接走了过去。到了码头刚好有船要走,她快步跑过去,上船了听见有人喊她,她看过去发现是于来顺。
“于叔,你这是要回老家?快禁海了,你还能赶回来?”她问。
“我半年没回去了,禁海的时候这边不适合做生意,我正好回去陪我老娘。”于来顺让出板凳给海珠坐,他则是直接坐船板上。
“你这是要去府城?”他问。
“对。”海珠点头。
于来顺沉默了一瞬,转过话头说起平生,他在海珠面前捞不到一声爹,对她的亲事自然不插嘴,免得自己脸上难看。
晌午时,商船停靠,于来顺从这里下船再雇船沿着入海河而上,海珠则是继续乘船东去,终于在日落西山时抵达府城的码头。
她下船后跟码头值守的守卫打听韩霁是在府城还是在岛上,得知是在岛上,她打算在客栈歇一夜,明早再雇船去岛上。
夜里她刚洗完澡躺在床上,正准备吹灯睡了,门被敲响。
“谁?”海珠坐起来问。
“我,还没睡?”
听出声音,海珠穿好衣裳下去开门,门一开她先质问:“大半夜从哪鬼混回来了?”
韩霁一愣,继而笑了,他推她进门,门敞着没有关。
“我刚从岛上过来,听守卫说你来找我,我就找了过来。”他解释。
海珠抱臂立在他面前,继续质问:“说说,这段时间在忙什么?忙得一个月见不到人影。”
她这副不满质问的模样让韩霁尤为开怀,他落座拎起茶壶倒水慢吞吞地喝,掀起眼皮笑盈盈地打量她。
海珠斜他一眼,她也拉开椅子坐下。
“想我了?”韩霁压低声音问。
海珠直接呸他一口,“少肉麻。”
“那就是了。”韩霁抹脸,他从袖中拿出一卷银票递过去,说:“本来打算后天去看你的,呐,七千两。”
“正好七千两?”海珠察觉出不对劲。
“正好七千两。”韩霁不怕她知道,他要的就是她知道。
海珠犹豫了片刻,伸手接了过来。
“是不是要买船了?我已经打听了手艺好的船匠,明天带你过去下定金。”韩霁继续说。
“行吧,暂且放过你了。”海珠又递回银票,说:“放你那里,要是丢了你又有机会补给我。”
“那多谢你赏我一个讨好你的机会。”韩霁接过银票顺势握住她的手,手上稍稍用力,把人带进了怀里。
门还开着,海珠可不想被人看见了,她掐他一把,说:“松手。”
“我这段时间的确忙,所以没去看你,另外也想知道你会不会来找我。”韩霁搂着她并不敢动作,僵持着又狠狠挨了一记掐,他吸着气松开手。
海珠往外瞟一眼,美目一转,斜着他示意滚蛋。
“你能过来找我,我很高兴。”韩霁不掩饰他的心意。
海珠拍了拍腰,垂眼说:“感受到了,以后有了船我多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