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全倚在季怀真怀里,掏出块馒头,还是刚才季怀真给他的,阿全没舍得吃完,给他舅舅留了些。
季怀真只掐了一点塞进嘴里,慢慢地抿着,又将剩下的喂给阿全,朝烧饼问道:“你在细细与我说一遍,你师兄是什么情况?”
“先前我师兄被白雪姐姐赶走后,一直没有离开临安,就在季府周围猫着,看见白雪姐姐出城,他也跟着去了。走之前交代我,若出了什么事,让我直管往你府上跑,所以我就来了。哦对,还有件事,方才我出去给阿全找衣服的时候,听见他们说什么,上京又给夷戎人拿下了。鞑子听到这个消息后发了好大的怒,杀了好多人。”
季怀真一怔,猛地盯住烧饼:“你说什么?夷戎人突然撤军,是去打上京了?”
烧饼点了点头,看见季怀真又开始毛骨悚然地大笑起来。他与阿全面面相觑,茫然道:“你舅咋啦,夷戎人干什么要回去打上京?上京若如此重要,当初干什么还要迁都到临安来。”
阿全也不知道,就是看着季怀真这副样子不住惧怕。
二人一头雾水,只看见季怀真全身颤抖,一边笑一边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们从来就不想占临安……瀛禾这混蛋。”
不知过了多久,季怀真才从那副歇斯底里中缓过神来。
烧饼又问道:“你可要找白雪姐姐?她应当和我师兄在一处。”
季怀真怔怔地摇了摇头:“不……不找白雪了,她与你师兄在一起就好,再不必找她了。”
烧饼想了会儿,傻兮兮道:“那你要去往何处?”
季怀真没有说话,双眼一闭。
烧饼半天听不见他回答,转头一看,见季怀真似是睡着了,嘴里嘀咕道:“你这人真奇怪,国破了,家亡了,你还睡得着觉。”说罢,不再管季怀真,枕着他的肩,开始呼呼大睡。
明明没吃什么东西,季怀真嘴里却发苦发酸,叫他难以入眠,一闭眼,眼前的黑暗中就浮现出姐姐的倩影。
他朝姐姐大喊:“我还有两万亲兵,我还可韬光养晦,还可重头再来,只要我想法子带着阿全逃出临安与他们汇合,就不愁没有翻身的机会,姐姐,你别走,你别离开我们……我还有机会!我要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黑暗中的季晚侠依旧巧笑嫣然,她长长的裙摆逶迤在地,像凤凰的尾巴。她看着自己,说不想让阿全当皇帝,想让他们二人开心,想让季怀真带着阿全远走高飞。
季怀真在黑暗中伸手追上去,像在密道里那般,不等他抓住季晚侠的衣角,他的姐姐就化作万千齑粉,齑粉似蝴蝶般,飞走了。
翌日一早,季怀真从死人身上扒下身衣服给自己换上,带着烧饼和阿全离开。
火烧极通人性,知道白天不便跟着季怀真,便自己跑了。
在他走后,一小队人马便来到此处,与季怀真前后差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
领头之人一身玄色轻甲,背后缚着把半人高的精钢阔刀,虽是少年将军模样,眼中却透着一股令人过目不忘的沉着冷静,他下巴上有些许胡渣冒出,铠甲上敌人的血迹也来不及擦干净,还不知已多久未合过眼。
此人正是这两年来军功显著,令齐军与鞑靼闻风丧胆的拓跋燕迟。他下令道:“再找,把每间屋子都搜过去,他刚从皇宫杀出来,逃不远。”
下属们领命而去。
虽下了这样的指令,可燕迟却并不亲自进去搜查。他取下头盔夹在臂弯中,发现脚边的台阶上趴着名老仆,应当是逃跑时迎头遇见敌人,被人活活一刀割喉而死,他双眼圆睁,致命伤口处已有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