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天下来,双眼血红,神情凶狠,已不似家养。
它一看季怀真,狗眼里露出些许茫然,似乎在辨认主人,但很快抵不过骨子里的兽性,呼朋引伴,冲着季怀真龇牙咧嘴。
季怀真伸手冲着墙角一丢。
野狗们狂吠起来,冲着墙角,对着那颗头颅分食起来。
在它们正上方,贴着一张通缉令,几日下来,同样的告示贴满大街小巷,都是为了捉拿季怀真与阿全。除此之外,还有一张李峁的。
活捉此三人者赏黄金万两。
献上首级者赏黄金千两。
看着那早已熟记于心的告示,季怀真面无表情,转身回府。
季怀真曾杀过那样多的人,与他相识的,未有瓜葛的,有仇的,早已练就一颗冷血麻木的心,昔日更是亲手剥了两名小厮的皮,可此时此刻,他走在这阴风四起,尸体堆叠的长廊上,耳边竟似听到三喜临死前的那句诅咒。
可三喜明明已死在他的剑下!
季怀真猛地回头,盯着身后空无一人的长廊,喃喃自语道:“我不信,我不信这世道是公平的,若真有十殿阎罗掌管善赏恶罚,为何死的是我姐姐,为何人生来就三六九等,为何有人高坐明堂,有人忍饥受冻,他不吃的饭,我却连一口都吃不上。”
他冷冷讥讽一笑,麻木地踩过一地尸体。
后厨内,阿全同烧饼吵了起来,季怀真没进去,站在门口听了会儿。
烧饼问阿全,他娘去哪里了,怎么没一起跟来。
阿全便答道:“我娘化作天上的星辰了。”
烧饼想了想,立刻道:“哦,原来你娘死了!”
季怀真心中一痛,听到“死”这个字,霎时间喘不过气来。
过了半晌,传来阿全小声的啜泣,他似乎是推了烧饼一把,哭了半晌,想起和季怀真玩的小狗游戏,又不哭了,哽咽道:“好吧。”
“不过你说的也对,死了,就是重归于天地,与星辰一道,我师父也死了,我和师兄发现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变硬了,又硬,又凉,像个冰块,怎么喊都喊不起来,师父一死,就没人护着我和小佳师兄了,有时候连饭都吃不上,不过你还有你舅。虽季大人现在看上去也疯了,不像个活人,像个鬼……但总归能给你找口吃的。”
烧饼说完,阿全又哭了。
季怀真站在门外,死死咬住他那再无法抓握,一用力就疼的右手,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来,直至听不到阿全的哭声,他才若无其事地一整衣摆,确认无恙了,重新走了进去。
阿全立刻扑了过来:“舅舅!”
烧饼果然从死人身上扒下身女童衣服给阿全换上,又将他头发散开。阿全本就长得精致秀气,如今这样一打扮,不认识的人见了,定不会猜他是男童。
他脸都有些哭肿了,一指烧饼,似乎是想要告状,不知想到什么,又把手放下,将脸难过地埋在季怀真腿上。
阿全不提,季怀真也不问,只将阿全一抱,与烧饼挨着坐在灶边。过不一会儿,火烧也觅食归来,围坐在三人身侧,以厚实的毛发为他们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