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梦长长地“哦~”了一声,一副了然的神色, "所以,邵司机,那天是不是隔着车窗,对我们澜澜就一见钟情了。"
邵成泽的胳膊搭到程瑾澜的椅背上,姿态是慵懒的,漆黑的眼仁儿透着笃定, ”那不是我第一次见她。"
蒋梦八卦之心更盛,"那是什么时候?"
程瑾澜以为他要说的是在粤熙阁里面,听她练习对施燃的表白。
邵成泽回的是蒋梦,目光的落点却是在程瑾澜身上, "我高中的最后两个月是在施燃的隔壁班上的,她一个星期至少有三天会从窗前经过去找施燃。"
他是在高中的最后两个月回到的邵家,那个时候,他爸刚去世,他的心情灰得跟外面的雾霾天一样,直到一个晃着的马尾出现在窗前,有些事情就是很奇怪,扎马尾的女生那么多,他一眼就能认出哪个是她的背影。
而那个背影的身边永远都站着施燃。
程瑾澜握着水杯的手一紧,她缓缓转过头去,和他对上视线,邵成泽扬眉对她一笑。
蒋梦先是错愕,继而思维发散到电视剧里的情节, "邵司机,那天的撞车不会是你的预谋吧。"“不是。”他再有预谋也不会拿撞车去做什么算计, "是她自己撞上来的。"
他的车都没有动,她自己愣往上撞,他该说这是缘分吗。
程瑾澜脑中闪过千万种想法,每一种想法都在他的眼神中得到肯定,她的心跳陡然鼓噪起来,连外面的闪电雷鸣声都压不住。
回去的时候车上依然很安静,没了音乐声,雨刷在奋力地刮着倾盆的大雨,程瑾澜坐在副驾驶上闺目佯睡,她虽然闭着眼睛,但也能感觉到他时不时看过来的视线。
车缓缓停了下来,程瑾澜睁开眼睛, "到了?"
邵成泽解开安全带,凑过身来, "还没,要不要吃红豆糕,我再去买点儿。"程瑾澜看着近在咫尺的
浓眉黑眸,轻声拆穿他, "你是去买红豆糕吗?"
是,也不是,东西已经用完了,虽然他保证过今晚不会再碰她,但他现在对自己的自制力没有多大的信心。
邵成泽被拆穿了也不尴尬,碰了碰她的唇, ”那就不买了,答应过你今天要让你睡个好觉的,总不能食言。"
程瑾澜手指绕着他的袖扣, "帮我解开安全带。"
"嗯?"
"我和你一起去。"
她知道他自己去会更快一点儿,但在这个雨夜,她不是很想和他分开,一刻都不太想。邵成泽深眸里乍出亮光。
程瑾澜欲盖弥彰地解释, “我也有要买的东西。”
"好,我们一起去。"邵成泽吻上她的唇,有的时候不能听她嘴里的话,但心跳永远不会说谎。车离开便利店,最后停到院子里。
邵成泽先是解开自己的安全,接着解开她的安全带,然后架着她坐到他的腿上,连回屋的时间都等不了了, "淼淼,你没有什么话要问我吗?"
他的灼热太明显,程瑾澜往后退了退,但身后就是方向盘,她根本无路可退。她央他, "“快进屋了,你衣服都湿了,不然该感冒了。"刚才的伞都举到了她这边,他的衣服和头发湿了大半。邵成泽不动, "那你帮我把衬衫脱了。"程瑾澜声音又小又急, "回屋再脱呀。"
邵成泽仰头看她,"有好几次在走廊里,你就擦着我的肩膀走过去,眼睫毛都不带斜一下,我好像在你眼里连空气都不如,你满心满眼都只有施燃。"
程瑾澜的手轻轻地拨弄着他的湿发,雨水打过,好像变得更黑了, "那个时候施伯母刚被诊断出了癌症,施燃的心情特别不好,马上又要高考,我们都很担心他,我妈让我多去开解安慰他。"
邵成泽不想听她用这样的语气提到施燃,发狠去咬她的唇, "我有好多次看着你的背影都在想,你要是能回头看我一眼就好了。"
程瑾澜被咬得轻喘着气, "邵成泽,你是在装可怜吗?"
"那我有让你可怜到吗?"
程瑾澜捧起他的脸,唇落到他的唇角, "你演技真的很好。"又会骗人,又会哄人。
空调里的凉气也压不住车内升起的热,雾气蒙住了车窗,挡住了外面的大雨,也挡住了外面的黑夜,大雨将车困成了一座孤岛,岛上只有她和他。
如果说前一晚是他在一味地向她索取,今晚则是她在给予,他能明显感觉到她的主动和回应,从呼吸,到舌,再到体内涌动着的滚烫情潮。
轻咬的唇,潮红的脸,额头上被汗浸湿的黑发。
热情又大胆。
在颠簸的起伏中,邵成泽紧紧地箍着她的腰,如果可以,这场雨再长一点儿就好了。
第二天,大雨停歇,阳光明媚,鸟语花香,程瑾澜什么都没看到,她陷在昏昏沉沉的梦中,从车
上一路睡到机场贵宾室。
迷迷糊糊中,她问身旁的人, "你不是下午才走的吗?"
邵成泽拿披肩帮她挡住空调里吹过来的冷风, "等落了地,你先出去,你和小俐淇走了,我再出去。"
程瑾澜闭着眼睛,窝在他肩膀上动了动,枕到了一个舒服的位置, "你的算盘什么时候都打得很好。"
邵成泽俯到她耳边,低声说, "我也想见丈母娘,问题是你让吗?"程瑾澜将自己的耳朵缩到披肩里, “我要睡觉了,都快困死了。”她到天蒙蒙亮才被人放开,总共睡了两个小时都不到,现在什么都不愿意想,只想睡觉。
“睡吧。”邵成泽自知他是让她这么困的罪魁祸首,不再扰她,轻拍着她的肩,哄她入睡。
程瑾澜下了飞机脑袋都是懵的,连续两天缺觉缺得太严重,在洗手间,用凉水扑了把脸,才稍微清醒一些。
她推着行李出去,一眼就看到了被施燃抱着的小俐淇,她快步走过去,小俐淇也看到了妈妈,高兴又兴奋地冲妈妈使劲挥着手。
程瑾澜走到两人的面前,一边张手要抱女儿,一边问施燃, “你怎么来了?”
施燃回她, “我今天正好休息,就来给小俐淇当司机。”
小俐淇在施爸爸怀里搂上了妈妈的脖
子, "妈妈,让施爸爸抱着我就好,你出差是不是很累,脸色都不太好,看起来好虚弱。"
程瑾澜亲了亲她的小脸蛋, "妈妈没事儿,只是晚上小俐淇没在妈妈身边,妈妈没太睡好,回家补一觉就好了。"
程俐淇也亲了亲妈妈, “那我们快回去吧,曲奶奶做了好多好吃的,妈妈吃完饭好好地睡个午觉。"
她话说完,看到了后面走过来的人,眼睛亮了亮,刚要张口叫“爸爸”,又急急地跟爸爸挥手,让爸爸不要过来,可爸爸好像没有明白她的意思,继续朝他们走过来。
邵成泽当然能看懂女儿的意思,他却不能不过来,即使一切都说开了,他也做不到站在玻璃门后面,看着这一幕无动于衷,说他心眼儿比针小,他也认了。
邵成泽走到程瑾澜身旁,胳膊虚虚地揽在她的身后,以宣示主权的姿态,和施燃颔首打招呼,想要去抱女儿。
程俐淇看到爸爸搭在妈妈腰上的手,拿手捂住了自己的一只眼,看到走过来的外公和外婆,又拿手捂住了自己的另一只眼。
她觉得爸爸今天要完蛋了。
她应该也救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