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雾集自己一个人按着太阳穴,疯狂回忆与大汉的点点滴滴时,内心毫无负担的玩家们已经和主父偃隔着时空聊起来了。
玩家们对大汉充满善意的揣测:“你们在办什么比赛,会比谁家种的水稻质量更好的那种吗?”
主父偃沉吟道:“也会有。”
但是那种农业比赛他不爱去,总归种出来都是稻猫猫稻,没什么意思。哪天要是种出来个稻人,满地人头吱哇乱叫,他倒是会第一个前往。
玩家们对这种朴素的生活充满好感,追着问:“也会?意思就是,这场比赛里,不光是比种地,砍柴,养牛那种?”
主父偃看向比赛后台,有四只手臂像个焯水的蝎子一样,抱住怀里的新式微型鬼屋的汉人老农;有平行于地面,身侧数对臂膀支撑着身体,用下巴夹着一摞字纸,安静等候的;也有领着一队鱿鱼干不知道做什么的,但看那些罗马人楼兰人惊讶的样子,想来也是有趣的东西。
他感慨道:“有土木老苗子的建筑设计,有身残志坚女子的智慧结晶,有领先世界的小众发明。”
“大汉真是好地方,当初张骞赶……求我回大汉传播西域物种,也算误打误撞,撞在老夫的心思上。”
玩家们一听,大汉俨然是欣欣向荣的势头,怀着激动的心情苍蝇搓手:“快让我们看看,快让我们看看!”
恐怖片场务连忙往身体强化的玩家手里塞钢锭,让这些玩家给搓点钢丝绳出来。
发到江雾集面前,却看到她没有搓手,奇怪道:“江老师,您不来一根?”
江雾集脸色有点复杂。
她接过一块钢锭,手心里又沉又凉,就像她的内心。
恐怖片导演也凑过来:“你是不是怕汉承秦制?虽然我没见过大秦,但是我也隐隐约约听过一点……”
江雾集看起来更悲痛了:“大秦的名声都传开了吗?”
导演默了一下,急忙说:“……但是大汉不一样!咱们给大汉讲的,那都是正经实用的好东西,那萨讲的空气动力学,农学院老师讲的工业化肥制作和育苗,连劁猪手法都讲的是现代最前沿的科技,大汉肯定已经朝着工业化高歌猛进了,它就算想搞点迷信,那也不能够。你还怕什么。”
江雾集一想,好像是这么回事。
她抖擞精神:“对呀!”
她精神振奋,银幕另一边也听到了,主父偃侧了侧头:“是否江使者也在?”
江雾集听着这声音实在耳熟,可人脸却对不上名字,她在召唤过的人中反复思考,终于不大确定地问:“主父偃……?”
主父偃从颈侧揭开一点人皮,露出一片晒黑的真皮肤:“是我。许久不见使者,使者近来可好?大汉都很惦记使者。”
惊悚的画面配合上温馨的问候,江雾集:“……挺好,你的脸……”
主父偃:“树皮做的面具,我已年迈,却不欲仇雠看到老态。”
江雾集恍惚道
:“大汉的科技还挺厉害的,树皮能做出这种质感。”()
主父偃轻笑一声,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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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了开始了!”蒋鹏要控制技能保持连接,因此一直紧盯着画面,他注意到水泥高台上,出现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女子,连忙通知其余玩家。
江雾集也看向银幕。
那女子上台,身后还跟了二十来个一人多高的鱿鱼干,鱿鱼干上台,自己爬上类似烤鸭的旋转铁架,就停下不动。
台下,那些围观过的外国人都操着一口流利的汉话,激动地向其它汉人说:“你们有没有提前看过,太神奇了!”
那女子朗声道:“君侯乡长请看,此物就是民妇发明的动画。”
她令铁架转起,速度越来越快,鱿鱼干都几乎看不清楚。
底下的百姓们没看出门道,但这么多年过去,他们已经被看起来平平无奇,实际上很厉害的东西,教地学会了保持耐心,于是大声问:“刘媪,可否详解?”
那女子虚指着鱿鱼干腹部的位置:“诸位请看。”
银幕拉进,那本应是鱿鱼干棕褐色表皮的地方,出现了一只圆润的大苹果。
随后,那苹果动起,表皮微凸,从里面钻出一只小虾。
仅仅一秒的功夫,这短短的画面又重头开始,小虾变成大苹果,出现在众人眼前。
百姓们惊讶道:“它……它动了?那画会动?”
女子点头:“不错。我发现鱿鱼干可自行改变体表颜色,而许多相近的画面变化速度快时,看起来就像连着似的,二者结合,只要让鱿鱼干表面显示出图画,再让它高速旋转,就可以制出连贯的动画。”
她又一敲击铁架,画面又是一变。
小虾钻出果皮后,并没有重复开始的画面,而是继续长大,捧起一只苹果吃进口中。
“只要鱿鱼干显示出画面后,及时变换成下一副图,那么画面就可以进入下一阶段。鱿鱼干记住的画面愈多,连贯的动画愈长,以至于一刻,一日,一月。”
铁架缓缓停下,几只鱿鱼干晕晕乎乎捂住嘴爬了下来,跟着女子一起行礼。
主父偃锐评:“不失为好想法,不过现下最大的问题在鱿鱼干不耐晕。”还不聪明,记不住那么多画,但是这就不用说了,毕竟他也有两个贴身的鱿鱼仆干。
众人心想,何止不耐晕,那些可怜的鱿鱼干看起来都快吐了……
主父偃继续说:“本侯给你一份通行证,你可前往长安,寻方院长,优化改进一二。”
女子:“给它们治眩晕的药?”
主父偃:“……不是,考虑考虑换个画布。”
那女子喜笑颜开离开了。
底下百姓们发出羡慕的声音,还有一片恭喜的抱拳,欢送晋级选手。
主父偃对着手中人皮猫头说:“鱿鱼干就是太老实。”
玩家们听了他的话,还是静悄悄一片。
过了一会,江雾集才作为神经最强
() 韧的代表,发出声音:“你们……在……鱿鱼的……干尸上……画动画?”
主父偃:“嗯,我们还吃干尸呢。”
苹果干,虾干,偶尔还吃枫糖手指饼干,可好吃了。
听着对面一群人的沉默,他晾了一下牙齿,然后恢复表情,装作无意地说:“鱿鱼本就在鱼中算聪明,如今能被汉人利用它的习性,想出这新奇的东西,还要多谢那日李讲师讲授的‘视觉残留’。”
玩家们一想也是,其实鱿鱼本来就能上岸呼吸,也能改变体色,又聪明,刚刚的鱿鱼也就是长得有点干巴,人也有长得干巴的,也不算什么。
而且视觉残留什么的,这是纯科技啊!
动画片都出来了,汉朝电影事业还会远吗?玩家们立刻被说服,七嘴八舌展望起大汉影业的未来。
有人赞道:“李讲师讲得好,知识都叫大汉实际应用了。”
李老师谦虚道:“还是江老师基础打得好啊!”
江雾集也对导演说:“我觉得大汉妥了,你看看他们,这科技道路走得,多坚定。”
恐怖片导演与江雾集执手相望,重重点头:“嗯!放心了!”
主父偃扭过头,肩头微耸,后又转过来,一本正经道:“下一人来了。”
第二人脸上有些晒伤的斑点,手臂有力,像个经年的水手。他手捧个小盒子,小心翼翼走上台。
他左看右看,面露为难道:“此地开阔,地气逸散,不便展示,君侯可否移步密室?”
主父偃侧头看乡官,乡官低声道:“不远处有一祠堂,可用。”
主父偃点点头,一行人便移步祠堂。
玩家们暗自点头:“祠堂是严肃的地方,能用来做科研展示,可见大汉人对科研的认可程度有多高。”
江雾集欣慰道:“群众基础。”
导演:“所以说,你还担心啥啊,相信咱们祖上的纠正能力,他们肯定会把不好的东西都过滤出来的。”
江雾集释然一笑。
正当她放松时,祠堂大门打开,露出里面漆黑阴森的装潢。
白色的纸钱悠然飘落,正中的棺材盖子剧烈颤抖,头顶兀地掉下一只形容诡异的纸扎人。
江雾集:“!”
水手见到祠堂已经站满了人,他绕到最后,关住房门,在暗淡的烛光中,打开手中盒盖。
满满一盒寸长的棕黑发亮的大虫,在盒子里发出窸窸窣窣的摩擦声。
一群汉人,连同银幕外的玩家,DNA都快被抖散了。
水手:“我曾收到猴参传信,前一人与大汉语言不通,但通过图画,画出他所在之地炎热多雨,种种物产,与大汉不同。我便前往,在当地发现此虫……”
他手中盒子倾倒,满盒大虫皆尽落地,更有胆大的振翅向人脸上飞。
江雾集头皮发麻,下意识往后倒了倒,甚至不敢张嘴说话。
水手扬声:“当地人科技差大汉远矣,尚
以身捕猎,常茹毛饮血,每受伤,便晒干此虫,捣碎成粉,敷在伤口,有奇效。”
一只棕色大虫飞向他,被他一巴掌抓住,他小心翼翼捏着那虫,说:“此物极好养活,吃垃圾也可,且不传播疾病,我便将之引入大汉,可外用内服。”
银幕外传来玩家们的尖叫声。
主父偃闭了闭眼,安详微笑:“你说它好养,可若泛滥,当如何杀灭?”
水手爽朗一笑,打开窗户:“请诸位化作仙体。”
他率先吸收仙气,头生白羽,长耳垂到肩膀,宽松的裤腿里充满柔软的绒毛。
众人不明所以,一同照做。
满屋子荡漾的羽人腿毛后,水手迅速关窗,他收起几只棕虫,随后道:“请化为原形。”
羽人形态消失,被吸入体内的仙气散到祠堂中,瞬间屋子里充斥着浓郁的被放出的仙气。
满地棕色小虫不适应如此浓郁的仙气,登时翻过身,挣扎片刻,就不再动弹。
水手总结道:“我听天目课,知晓昆虫吸收氧气与人不同,我问过科学院,得知仙气密度大于氧气,只要房中仙气浓度提高,沉积地面,棕虫便会因缺氧而死。”
介绍完自己的科研成功,他心疼地挨个捡起地上的虫子,放进布袋中。
主父偃受不了他这个样子捧着只大虫子,摸着后脖走出祠堂。
肩上的猫头安静异常。
他侧头问:“诸位以为,此人可否前往长安科学院?”
银幕外的玩家一时默然。
他们恍惚地想了想,想了想,又想了想,可脑子里怎么都是一片空棕……
一位玩家喃喃说:“原本,美洲大……这玩意,是十九世纪才进入咱们的生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