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源源，是个潋魔，在魔殿服侍已有三百年，我原本也是人类，发生了某些伤心事后，才堕落成魔。

涟魔这名听起来不明所以，其实我之前做人时就是个卖伞的老板，也没什么修为，在魔殿也就是整理花草，喂养鱼兽等工作。

魔界时常下雨，雨中都带着巨大的邪气，我刚来时，还经常被这落雨侵蚀身体。

半年前，动荡纷乱已久的魔界终于迎来了新的尊主，听说他也是从人类堕落成魔，人狠话不多，大家都很惧怕他。

他深居简出，沉默寡言，半年来我也从没见过他。

直到某日，我在给池塘中的小鱼儿喂野兽心脏时，我抬起头，就正对上一双摄人心魂的眼睛。

他的双眼猩红，瞳孔透亮，额心的魔纹繁复华丽，浑身上下散发着强大的压迫，不用猜，我知道这肯定是魔神尊上。

做生意这么多年，有些人的气质一眼就能辨别。

“参、参见尊上。

我连忙跪了下来。

他的视线落到我的手心，眉峰一挑，阴沉的眸中难得多出了这疑惑，"你在喂什么?"问了个很奇怪的问题。

"这为食人鱼，比较挑嘴，故而我喂的兽心。"他没说话，向我伸出了手。

我反应了一会，才明白他这是要些兽心喂小鱼， "尊、尊上，这兽心脏的很，血也没冲洗干净。"

早知道魔神尊上喜欢喂鱼，我就给整点兽心冻干了。不必惊讶我为何如此贴心，我做生意这么多年，很会挽留回头客。

他没应声，只是缓缓掀起了眼睫，安静地看着我。没说一句话，又像说了千言万语。

我立马感到一阵切身的毛骨悚然，在一会他被弄脏手不高兴将我砍了，和现在被他眼神盯着吓死的两种结果中，我果断选择了前者。

我将那脏兮兮的心脏递了过去，尊上接过，走到池子边，学着我的模样，一点点地朝着小鱼投食。

池中的小鱼修为极低，当然不懂得面前来的是什么大人物，只懂得吃，见到有人投喂，一只只张着大口，一只压一只兴奋得很。

"…居然不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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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承认，尊上这张冰山脸蛋，露出难得的笑意时，是极其有冲击力的。于是我愣神了几秒，才磕巴答道， "尊、尊上如此美…不不是，我们哪敢害怕，唯有敬重。"

他眼神一扫， "你居然读得懂小鱼?"

说的是小鱼啊!!

我心中崩溃几秒，开始熟练地拍马屁， "尊上万人至尊，小鱼能吃到尊上的亲自投喂，高兴都来不及。"

他轻轻笑了声，打断了我的马屁， “那么人呢?”

"什么?"我没听懂。

"若是人能因为吃喝礼物，能被讨好，消除胆怯就好了。"

"这个……也是可行的吧。"

"这些小鱼儿因为我每日的投喂，就算我今日.掐死了一只，明日再拿着食物来，它们还是快快活活地游来，争先恐后的。若是人呢?"

他顿了顿， "…我伤害了她，无论我再送上什么珍贵的宝物，她大概也不会看上一眼了，你说是不是。"

我卖了十几年的伞，什么古怪的话题没接过，就接了下去， “因为人不是小鱼，人类比小鱼复杂得多，小鱼是凭着食欲的本能活下去的。"

"嗯，你说的对。"他轻轻应了声， "本能，人怎么能用本能去对待。"

他沉默了一会，嗤笑一声， "可是本能是与生俱来的，譬如欲望，喜欢，不自觉地靠近，在没有学会相处的方法时，只能用本能去对待。"

我摇头低笑，颇有感触地说， "所以人和人的交往真难啊。"

"…如果能早点学会就好了。"他轻轻将手中的心脏一撒而下，转身便跨步离开。

嗯，很有故事的样子。

再次见到魔神尊上，是在一次雨日，毛毛细雨，看上去一片雾蒙，我撑着纸伞，用法术给草木施上一层保护结界。

于是我看到了靠坐在大石头旁的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