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
沐暮目露震惊,反应了会,“所以是骗我的?”
“嗯,是这样。”
沧夕月蜷起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唇边,双眸充满追忆之色,用着极其怀念的口吻,带着温软的笑意,"不过你也知道,天光从小就调皮捣蛋,周围的居民是都被他耍的团团转了。"
“…是这样,天光师兄就爱耍人。”
沐暮接了话,纵然知道沧天光就是这般性子,可被耍弄的感觉着实不好受。
她不喜欢被欺骗,从小就秉持着人与人的交往要带着真诚的理念。
但她转念一想,沧天光骗自己晕船,是想得到什么呢?关心?爱护?还是单纯当个肩枕?
她可以百分百肯定沧天光对自己定然是毫无非分之想,不过下意识的靠近,证明他对她……是不设防吧?
嗯,确实可以这么解释。
沐暮最擅长往好的方面看待事物,乐观友善,这么一想,心情便好了很多。
“是啊。”
沧夕月挽唇,狭长的眼眸如月穹起,充满回忆的口述诉说道,“他一开始还是小打小闹,到后来捅出的篓子可就大了。不断闹腾,连村长经常上门呢,到最后,是没办法搬了家。”
“这么捣蛋吗!”
沐暮忍不住脑补出一个场景,不听话、爱捣乱、被街坊四邻找上门,一脸臭屁的少年,被另一位气质沉稳、拥有一模一样脸庞的少年挨个拉到邻居门前,压着他不住道歉。
她忍不住轻轻笑出声,“想想就很头疼。”
“确实。”沧夕月缓缓摇摇头。
“不过,这样的话……”
沐暮想到什么,看向沧夕月温和好看的脸,陷入沉思。
沧夕月:“盯着我看,是怎么了?”
“我在想,夕月师兄生气训斥的表情会是什么样的。”
现在的沧夕月成熟沉稳,情绪平稳,但小时候的沧夕月可不好说,看到调皮捣蛋的沧天光,估计天天发火。
“生气?训斥?”
沧夕月听闻,垂眸笑着摇头,“无论他犯了什么错,我从没训斥过天光。”
沐暮心中一
惊,没想到沧夕月对待调皮的弟弟,还是个慈母人设么?
俗话说,越温柔的人生气起来,就越可怕,她还想看看沧夕月是如何发火的呢。
看到沐暮错愕的表情,沧夕月温声解释,“别误会,不训斥天光不是因为纵容他犯错。”他刻意停顿了几秒,看向沐暮,放慢了语速,暗含深意,"因为他捣乱的目的,就是为扰我心乱罢了。”
沐暮愣了愣,“是什么意思?”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发现我不喜形于色,便生起了扰乱我心思的事。你知道的,就跟猫儿似的,通过各种方式来惹人注意。”
沧夕月语气中有淡淡的无奈,手指轻轻搭在把手上,一下一下有规律地敲动,“所以这种时候不能搭理,才是最好的管教方式,不是吗?"
“这悄无声息地成为我们兄弟间的游戏,他时至今日,仍喜欢做些出格的事,来看看我的反应。”
沧夕月轻声叹口气,“还是小孩性子。”
看上去沧夕月只是在与沐暮谈些旧事,但这话,落到沐暮耳中便不一样了。只是为了扰乱哥哥?
她突然那天半夜,无视哥哥警告的沧天光跑到门前,偷偷带她去参加试炼的事。沧天光那时说过,违抗哥哥的指令,想象哥哥恼怒的样子,是无比刺激的一件事。
她蓦然反应过来,自己被耍弄,当成肩枕,只是个弟弟刺激哥哥的工具人而已啊!工具人三字在心中落地,沐暮美好的想象瞬间破碎,心中泛起失落。
沧夕月心思缜密,轻易肇到她眸中的失落,明白她已想到这层,眼眸微眯,唇角温和的弧度更深了些。
很快,他收回沉如幽潭的目光,望向了不远处,“你看,天光回来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呢。”
沐暮顺着看去,看到沧天光慢慢从甲板上走来,脚步稳得不行,哪还有半点晕船的症状,再次佐证了沧夕月的话是真的。
成为了工具人啊。沐暮心情复杂。
“天光。”
沧夕月抬头轻唤了声,“回来了。”
“嗯。”
沧天光坐回沐暮身边,笑眯眯地说:"我刚才觉得有不对劲之处,出去找了圈,就发现……"说完他语气一顿,停顿了几秒,便凑到沐暮面前,“沐暮,怎么了
,有点没精打采的。”
沐暮:“什、什么?”
听了沧夕月的话,她心中确实对沧天光有点子小九九。
“因为我平常说话的时候,你不会走神的。”
沧天光自然而然地伸手扳过她的脸,好使两人对视,“刚刚发生了什么?”
想到这般动作,都夹带着其他的意味,沐暮心情便不算美妙。
她将沧天光的手拿开,"没事,天光师兄你继续说吧。"
这带着拒绝意味的动作自然被沧夕月收进眸中,他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眼神。
“好吧———你在不高兴。”
沧天光没太在意,笑着歪了歪头,说:“那我先把我发现的事跟沐暮说吧。”
说完他凑近沐暮的耳边,一字一句地说,“我发现,这艘船要沉了。”
沐暮本还生着气,听到这话,气直接被吓散到九霄之外:"你说什么!?"
“果然恢复点精神了。”
沧天光用手托着下巴,看着沐暮瞪大的双眸,露出满意的神色,接着才冲沧夕月道,语气甚至带着欢快,“哥,船要沉了哦。”
比起快跳起来的沐暮,沧夕月反应平静得可怕:"确定吗?"
“确定。”
沧天光乌黑的眸子转了转,"不出意外,两个时辰之内吧,天气好的话,还能撑久一些。"
“嗯。”
沧夕月微微颔首,脸上的表情分毫未变,“我知道了。”
两人的神情语气,一个轻快雀跃,一个淡定如常,简直像在说"今天包子卖得差不多了"" "还剩几个""五个""那明日做多点"的稀松平常。
“……所以是真的吗?”
两兄弟一副悠哉悠哉的镇定神色,沐暮心生起疑虑,“天光师兄,所以是真的吗?”
沧天光:“当然哦。”
“那你们为什么……安如泰山。”
沧天光:"急什么,不是还有两个时辰么?"
“是沉船
啊!是沉船啊!”沐暮震惊了,声音抬高,“这可不是卖包子啊?!”
“卖包子?”沧天光歪了歪头。
沐暮:“……”
“夕月,天光!太好了!我才知道你们在船上。”一道焦急的中年男声传了过来,是带队的掌事,他急匆匆来到两人面前,满脸慌张,压低声道:"出、出大事了。"
沧夕月和沧天光修为高,又聪明过人,遇上大事时,谁都愿意找他们商量。
看到掌事前来,沐暮心中变得沉重,知道沉船之事八九不离十了。她扭头看向无边无际的大海,浪涛不住拍打着船,发出响声。
要沉船,想到身体不受控制的沉到水中,海水灌入口鼻,窒息感袭入身体,拼命游上海面,却被望眼的汪洋大海包围,充满着深深的无力。
她忍不住开始恐慌。
沧天光高兴地接:"这件事,我早就发现了哦。"
“掌事,我们去安静的地方谈吧。”沧夕月示意了周围的弟子,“免得起了什么骚乱。”
掌事点头,“对、对,你说的对,还是你想得周到,我们这边来。”
沧天光率先起身,跟在掌事身后。
沧夕月刻意慢了几秒,等他们走了几步,才低声叮嘱道,“沐暮,你在这坐着等一下。坐好,别乱走动,知道吗。”
“…好。”
沐暮知道自己起不了任何作用,就老老实实地不添乱。
但沧夕月起身,路过她身边准备离开时,她还是忍不住拉住了他的手腕。
沧夕月瞳孔微缩,蓦地停住脚步,顿了顿,才垂目看去。
沐暮头向上仰,平日白皙粉嫩的脸蛋变得苍白,圆圆的杏眼泛着水雾,额头沁出一层薄薄的细汗。
沧夕月的视线向下移,落到她拉着的手上。她的手,甚至在微微颤抖。
他的眸色深了些。
“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