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十里揪了揪它的耳朵,“嗯,回头我会问问。”
“问,问什么?”
“就问问关于他们魔族的事呗。”奚十里说得十分自然。
驺吾脑袋猛然一抖,它用了好大的意志力才将被奚十里揉得舒服极了的状态里抽身出来,震惊看着面前的小女娘:“什么?这时候重点是这个吗?!他是魔啊!魔族!”
驺吾痛心疾首地忍不住再三提醒。
“你不也是妖吗?”奚十里双手捧住了驺吾的大脑袋,猛然一下拿着葫芦水瓢,给它淋了一脑瓜。
驺吾:“!!!哪能一样?”
“怎么不一样?”奚十里看着快要炸毛的自家灵兽,笑眯眯问。
驺吾皱着眉想了半天,“魔是坏种。”
“什么叫坏种?抢了你的零食?”
驺吾:“……”
嗯,这怎么不算呢?它内心暗戳戳想着。
奚十里把水里洗干净的驺吾捞了出来,丢了个法术,就将一团毛茸茸烘干。
“行啦!”她笑得温暖,眼里没有一丝阴霾,尤其是摸着手里软乎乎还香喷喷的毛茸茸,“我是人,你是妖,他是魔,有什么问题吗?如果说不是人就是异类坏种,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驺吾在奚十里怀中抬起了头。
它也很好奇。
毕竟,从前在它看来,人类修真者奸诈而狡猾,想要它的内丹,想要驯服它,它不愿,那就是十恶不赦的大妖物。
/> 所以,也是有修真者觉得不是这样的吗?
“这人没见识。”奚十里哈哈一笑,轻快说。
自定义一个群体的好坏,肤浅又没见识。阴暗丑陋的败类在任何群体中都可能存在,会发光的个体,不论在哪里,也都熠熠生辉。
驺吾忽然沉默。
奚十里没注意到它的反常,将它放在一团柔软的垫子上后,转身就出了门。
她刚在千里镜里,接到了师父的传音,楼千暮让她过去一趟。
奚十里回到今日跟千山练剑的院中,楼千暮已经在等着她。
“师父找我?”
楼千暮点点头,将手中的脊骨剑递到了自家徒弟面前,“不是要练剑吗?看看这柄,顺手吗?”
奚十里在看见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黑色的长剑时,惊讶问:“这是给我吗?”
楼千暮点头,“不是说日后想要这样一把剑吗?”
奚十里小脸上出现欣喜的神色,她没有忸怩,大方地从楼千暮手中接过那柄看起来光滑锋利的长剑。
“谢谢师父。”她坦然而雀跃开口说,“这跟我梦里的剑,好像呀!师父您可真有本事,这是什么剑?”
楼千暮轻咳了两声,想到不久前少年沉默的样子,开口说:“此剑是为师偶然所得,还未曾有名,你回去后,可好好想想。”
奚十里点头,眼里有着跃跃欲试。她忽地一下伸手,学着今日师兄练剑的模样,伸出两指,划过了剑身。
嫩白的手指头,跟通体黝黑的剑身,形成了鲜明对比。
“好剑!”奚十里美滋滋说。
而楼千暮在看见自家小徒弟的动作时,刚想出声阻拦,但晚了一步。听着耳边传来的声音,楼千暮捂住了自己的脑门。
嗯,反正……不知者无罪……吧?
就是不知道那沉默寡言的少年此刻是什么心情了。
毕竟,这不是什么普通的剑,从魔修的身体里取出的最为贵重的脊骨剑,哪能不跟本体紧密相连?
不过,应该
没事吧?
楼千暮很不负责地想着……
千山现在感觉很不好。
他对魔的所有了解,皆来自于从山洞逃离后,在人世间的饭后茶点的闲聊中得知一二。他不知道跟自己性命攸关的脊骨剑落入旁人手里会是什么感受,但现在,他知道了。
分明他距离奚十里还隔着两间屋子,但是,现在他却能清楚地感受到属于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的那把剑,落在了奚十里手中。
而当奚十里柔软的指腹有些小心翼翼地擦过剑身时,在这一刻,千山似乎也感受到了那只手,轻柔地抚过了自己的背脊,直到尾骨处。
要命的是,奚十里刚才动作还很轻佻地弹了弹剑尾……
直通天灵盖的酥麻感,顿时令他涨红了脸。
难以名状的被人似隔空触碰的感觉,陌生而潮涌,为了不发出一丝丝令人难堪的声音,沉默冷峻的少年咬住了唇。
紧闭的门窗
,独坐于室的,在有些昏暗的光线中的少年郎,眼尾处泛红的模样,看起来脆弱又性感。
他,有点后悔了。
这样不受控制的身体本能的反应,让他难得变得不再冷静,懊恼又……难以启齿。
就在千山独自消化着此刻的情绪和感受时,他的房门从外面被敲响,一并传来的,还有少女欢快的呼声——
“小师弟!”
奚十里刚摸了剑,就听见自己师父说收了千山为徒。
“他资质不错。”楼千暮给小徒弟解释道。
奚十里才不管自己师父到底是为什么收徒,反正她高兴的是自己有了小师弟。她几乎瞬间将自己得到“梦中情剑”的喜悦中抽离出来,飞快跑到了千山门口。
在房间里的少年,明明好不容易平复了刚才本命剑被让人触碰的躁动,此刻又听见“罪魁祸首”的声音,血色再一次飞速涌到了脸上。
千山打开了门,外面的阳光照射了进来,但在他眼里,只有奚十里那张明媚的笑脸。
“小师弟!”奚十里又喊道,那眼里得意的神情,简直掩
盖不住。
千山:“……我年纪比你大。”
他声音微微沙哑。
奚十里:“不管,师父说了,你最后进门,就是我师弟。”
千山:“……”
一声师弟,就能轻而易举地令他无措,两人之间,终于有了名正言顺的关联。
耳根好像忍不住变得更加发烫。
奚十里好似也在这时候发现了千山有些不太对劲,“你的脸好红。”奚十里说,“发热了吗?”她一边说着这话,一边踮着脚,伸手就要去碰少年的额头。
千山冷不丁被面前小女娘软软的小手摸到了额头,霎时间整个人都变得僵硬呆滞,不知作何反应。
时间仿佛静止,他只听到了胸口跳动得剧烈的心跳声,只恨不得屏住呼吸,不要被任何人听见。脑子里还剩下的,全是不合时宜的念头——
原来这就是被她触碰的实感。
奚十里“咦”了声,“没有发热,可你怎么脸还这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