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离小红本距离最近的人看清那三个字,不敢置信的一瞬惊愕后,尖锐的叫声脱口而出:
"师姐你结婚了?!"
人群霎时因为“结婚”这个八卦气息很浓的词哗然,不管看到证的还是没看到证的,不管是围着祝春好的还是围着别的师姐师兄的,都蹭得竖起了耳朵。
"谁结婚了!哪个师姐结婚了?""什么?什么东西?"
"卧槽那是结婚证吗?谁的?!""师姐这结婚证是你的??"
眼前桌上堆的鲜花把祝春好的视线遮挡住大半,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什么东西被甩了出去。因此,她这个当事人比他们更懵。
什么结婚?什么结婚证?
混乱中,祝春好对上几道突如其来的惊骇目光和疑问,心虚地咽了下口水。他们说的,应该,不会,是她吧……
直到在她身边,亲眼目睹了那小红本本从她的牛皮纸袋里甩出去的罗恩芮,看清了封皮上的字,抖着声音道: “阿,阿祝师姐……你结婚证掉了……”
天呐!所以炽哥和师姐不仅是在一起了,还隐婚了!
祝春好:.…???
这个消息几乎是顷刻间便从中心传播出去,现在不仅祝春好这边,整个训练馆的队友都向她围了过来。
"卧槽结婚证是阿祝的?"“阿祝师姐你结婚了!”
“阿祝你这消息捂得也太严实了吧!”"真的假的啊师姐你真的结婚了?!"
"师姐,你什么时候结婚的啊!什么时候谈的恋爱啊……我们都不知道……"
"对啊师姐,你什么时候结的婚,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啊呜呜呜。也没见你有男朋友啊。""不仅没见有男朋友,师姐身边连亲密的异性都没怎么有吧?"
"啊,不对,师姐身边不是有一个亲密的异性的嘛……"
人群中不知谁提了一句,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一个名字。
有嘴快的人顺口就打着哈哈说了出来: “那阿祝师姐的结婚对象总不能是周炽学长吧哈哈哈……"
然而这像是玩笑的话一出,骚动的训练馆却逐渐安静了下来。
离得近的本来有人蹲下身想去帮忙捡起来的,却因这句话顿住,尴尬地站起来。地上那本小小的结婚证,此时就像是个潘多拉的盒子,竟然莫名地没人敢去动。祝春好从刚才开始,便喉咙干涩发紧,连“不是”二字都说不出来。
她离掉在地上的结婚证隔了一条桌子,自己没办法捡。如果她说了不是,结婚证被别人捡了起来,看到了里面的名字,岂不是立刻被拆穿。这种情况下,她无论做什么反应好像都透露着古怪。
局面诡异地僵持了一两秒后,被一道熟悉的声音打破。
"为什么不能是我?"
人群外靠着门框看了好一会儿戏的男人,终于懒洋洋直起身。
些微光泽度和柔顺垂感的酒红衬衫,敞着最顶端的一颗扣子和两边袖扣,松垮挽起的袖边,露出腕骨上那条蝴蝶发绳,稍稍缓冲了衬衫与黑西裤皮鞋的半正装压迫感。
听到他的声音,祝春好的心跳丝毫没有松缓,反而越来越快,快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一众瞠目结舌中,周炽手中花束垂在笔直的腿侧,看不出来拿的是什么花,他单手抄兜闲闲散散走上前来,经过之处,人群不自觉便给他让出一条道路。
周炽毫无阻碍地踱到地上的结婚证前,停下脚步,转脸精确找到了刚刚说那话的人,重复问了一遍:
"小蝴蝶的结婚对象为什么不能是我?"
他今天没戴眼镜,锋锐的眼神瞥过去,被提问的人下意识打着磕巴回答他。"你你你们,周炽学长,你,你不是有,那个,爱人吗……"
周炽闻言,歪头笑了下,反问:"那我的爱人为什么不能是小蝴蝶?"
"嘶……"
“周炽!”祝春好实在忍不住,压着快要从嗓子眼儿跳出来的心脏,急急叫出了他的名字,而后警告意味的语调软了些,尾音里带着未尽的恳求, "学长……"
周炽浓眉微挑,没再问什么,而是慢慢弯下腰,捡起面前没人敢捡的结婚证。他低着头,轻轻弹了弹底部沾上的灰尘,唇边带着笑,不知在和谁说:
&#3
4;开个玩笑,别当真。"
鸦雀无声中,他举起掌着花束的手,他们也终于能看到,纯黑色包装纸中裹着的,是暗红色丝绒质感的玫瑰。
他把结婚证随手插在了红玫瑰中央,隔着桌子,和上面摆的各色鲜花,将玫瑰递向祝春好。
周炽旁若无人地弯唇:
“毕业快乐。小蝴蝶。”
祝春好咬着舌尖的软肉,垂下眼看着花,没接。
她刚刚趁他跟校领导说话偷偷溜走,有一大半原因便是这束红玫瑰。
她今天收到了各种各样的毕业花束,向日葵、栀子、郁金香……但其中没有一束是红玫瑰。红玫瑰代表着什么,没人不知道。
而且周炽手里这束,复古暗红得发黑,笼罩着雾蒙蒙的丝绒质感,品种是高原红。
高原红的花语——【炽热的爱】至死不渝的炽热,人尽皆知的爱。收下这束花,跟当众高声宣读她的结婚证有什么区别?
见她没接,周炽拿着玫瑰的手又往上举了举。
与他衬衫颜色极配的独一无二的深红色,于一众黄色粉色白色等低饱和度的花束之上,惹眼至极。
他向她的方向俯下身,压低了声音,用几乎只有她能听见的气声轻笑道:“祝大小姐,结婚证都不要了?要我重新放回地上吗?”
祝春好轻轻抽了一口气,在众目睽睽之下,接过玫瑰花束,咬牙切齿道: "谢谢……"
周炽满意了,但还有点想得寸进尺: "可以和你合影吗?"
"可以……"
“那……”周炽细窄的眼皮一掀,向周围扫了一圈,最终定在她身后不远处抱着花的男生身上。他盯着男生手中的花束,细微地眯了下眼后,抬眸淡声道: “可以帮我们两个拍张合影吗?”惊讶、羡慕等等不一的目光都落在了那男生身上。
祝春好顺着周炽的视线望过去,看清他点的人是谁后,又眉头微皱着转回头看向周炽,刚要说什么,身后被所有人注视着的夏津扯出一个笑: "可以呀。"
远远瞧着三人走出训练馆,尤其那两个并排着靠得不远不近却步伐莫名和谐的黑红身影。寂静的人群中发出一声无意识的呢喃: "周炽学
长……刚刚,真的是在开玩笑吗?"微妙的沉默蔓延,无人回答。
★
现在岚江大学的学生,对外讲起周炽来都是淡定中掩着嘚瑟——
“哦,你说炽神啊,是我们同校毕业学长,经常看见啊。真人比上镜还好看!听演唱会有啥啊?那离得多远啊,我在几百人的教室里听过他好多天的讲座呢,运气好抢到前几排,他每根头发丝儿我都能看清楚……"
因着这一事实和心态,如今他们对于周炽在校园中出现这件事,终于可以做到虽兴奋却不跟随了。
因此,周炽出了训练馆,在一群人眼巴巴的眺望下,自顾自带着祝春好和夏津往西走。
祝春好本来以为合照就随便拍一下就好,毕竟从小到大他们俩的合影多得很,然而越走越发现他领的这路线不对劲。
怎么瞧着,像是要去…小树林?
又走了没两步,眼见周炽就准备从小路进小树林里去了,祝春好拉了下他手腕上的发绳, "你,你来这做什么!这又没什么好景色。"
周炽偏头看她,又不着痕迹也瞥了后面乖乖跟着的夏津一眼: “在这儿留下的记忆不太好,刷新一下。"
祝春好愣了下,手上没拽住他,他便直直走了进去。
她对这里的回忆,也不太好。不管是分手,还是那爬满喉咙与气管的窒息感。
“就这儿吧。”
周炽好像随便点了棵树,祝春好虽然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了,但莫名感觉,这就是当初分手时他倚的那棵。
她被他握住手腕带过去站好。
忐忑中,周炽只略微靠近了她一点,没故意跟她有什么亲密举动。就如同以前的每一次毕业合影一样。
祝春好松了口气,抱着玫瑰花对着夏津拿着的手机微笑。
周炽没作什么幺蛾子,夏津也乖巧配合,合影过程异常顺利。
然而就在拍完照传完照片回去,快要走出小树林的时候,周炽突然停下脚步, "阿蝶,你先回训练馆拿你的东西,我在这等你,一会儿直接从西门走。"
"哦。"祝春好无所谓。
"还有他。"周炽插着
兜,冲夏津抬抬下巴, "和我一起。"
祝春好纤眉蹙了起来。怪不得刚刚周炽没作妖,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祝春好开口: "周炽,你……"
"好呀。"夏津一口答应,语调和在训练馆时一模一样,他看向祝春好, "师姐,你去吧。"他也有事情没有完全确定。
祝春好无言看了眼夏津,张了张嘴,没说什么。
自从那次之后,她感觉自己一点都不了解这个师弟,也没再怎么跟他打过交道。这俩人一个说了也不会听,一个不知道怎么说。算了。
祝春好放弃了,只在周炽从她怀里把玫瑰花抱走时,小声从牙缝里咬出一句: “别乱来。”“嗯。放心。”周炽笑了下。
直到祝春好走远,周炽嘴边都噙着笑,只不过转过身面朝夏津时,眼中的笑意遽然便退了回去。他闲闲地歪着头: "你当时就是在这里,这样笑的吧?"
夏津眼神游移了下,沉默。
当年师姐分手,他的确在旁看了个七八分,后来也是故意在师姐走出来的时候装作偶遇凑了上去,甚至,转头挑衅地看了眼那位在学校里极出名的风云人物。
周炽唇角的弧度逐渐讥讽,"惦记别人的老婆就这么开心?"
"周炽学长,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夏津抬头看他。
周炽嗤了声,慢慢上前, "不懂?我以为我说的够明白了。"
"听岳父……"周炽顿了下, "哦,就是阿蝶的父亲,提起过……"
夏津垂在身侧的拳头倏忽攥紧。
周炽冷笑了下,不急不缓, "他说,岚江有家姓夏的,一直在接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