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说他太过严厉了,也想说他太担心了,可无论哪种话,他都说不出口。
俞文姝根本没想到他竟会与她道歉,他只是说了半句,可她看见了他眼里的担心,他眼中的担忧让她浑身一震。
沈肃从角落箱子里拿出一条披风,转身挪动到车厢门前,背对着俞文姝。
“衣裳系带松一下,披风是新的。”沈肃道,“我不回头。”
他背对着她,肩背很宽,头发高高束在发冠里,就连脖颈瞧着也比一般男子的好看。
俞文姝轻轻嗯了声,任由心中那股莫名的感觉袭遍全身,她抬手松开衣裳系带,时不时看一眼沈肃的背影。
并非是怕他偷看,她知道他绝不会做这种事。
她只是想看着他的背影。
身后传来她轻轻的声音,带着几分羞怯,接着便是衣料摩擦的窸窸窣窣的声响,即便在车轱辘的声响中几乎分辨不出,可他依然知道。
闭着眼默念心经想抛开脑中的画面,可那日浴室中的画面越发清晰,小衣落地……如今她胸前更加丰腴。
沈肃死死的捏着黑檀珠,连拨动一颗的力气都没有。
车厢里没人说话,好似连周围的气息都粘稠起来,沉沉的檀木香味包裹两人,静谧中香味愈发浓郁。
“大表兄,我好了。”俞文姝声若蚊蝇。
沈肃转头,便见她身上紧紧裹着他的黑色披风,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在黑色披风的衬托下,那张脸显得越发莹白,白得好似在发光。
唇瓣嫣红,脸若粉桃,无一处不在吸引着他。
沈肃淡淡应了声,坐回原位。
接下来总算是气顺了,胸口不闷,俞文姝的脸色渐渐好了许多,直到马车停下已经没什么不顺的感觉。
她想解下披风还给沈肃,可里面衣裳的带子还松着,便只能裹着披风下了马车。
俞文姝垂着头,匆匆往府门里走,甚至忘了跟沈肃说一声。
可即便她走得再快,门房和门口候着的丫鬟、婆子俱是瞧见了她裹着男人的披风,又是从沈肃马车上下来的,不作他想,这披风定然是大爷的。
虽说这位表姑娘已与大爷定下了婚期,但沈肃并未展现出什么喜色,下人们不敢说,私下却也有议论说沈肃不喜俞文姝,只是碍着王氏才定下了婚期。
但自从沈肃亲自设计改建院子,今日两人一同出门、回府后,机灵的下人们便觉出一点别的味道。
大爷对表姑娘,是不同的。
毕竟那可是大爷,从未与女子靠近过,如今不仅与表姑娘同行,还让表姑娘用他的披风。
下人们私下的议论很快便到了老夫人和王氏耳朵里,老夫人自是颇为欣慰孙子能照顾文姝了,而王氏则是乐见其成。
俞文姝匆匆回了碧荷院把丹露吓了一跳,再瞧见她披着一身黑色的披风,只以为自家姑娘出了什么事,连忙上前紧张询问。
俞文姝解开披风,露出里面松着系带的新衣,微恼道:“新衣做得太紧了些,胸口勒得我喘不上气……”
其中尴尬之处,此刻想起来,便觉得不如打个地洞钻进去算了。
丹露不笨,只微微一想便明白了,瞪大眼捂住嘴,喃喃问道:“大爷把姑娘你看光了?”
俞文姝抬手便要打她。
主仆两人笑闹着换了旧衣裳,旧衣裳是冬日做的,此时穿上还仍旧有空余,反而是新做的要改改才能穿了。
方才收拾妥当,院门便被敲响了,丹露去开门便瞧见站在门口高大的大爷,立刻避到一旁福了身,进去唤自家姑娘。
俞文姝从里面出来对上沈肃的视线,想到方才车上的一幕,便立刻有些不自在。
她稳了稳心神,走到沈
肃面前,道:“大表兄。”
沈肃已经在她过来时便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气色不错,面上也不似先前那般,目光便落到她脸上。
他抬手递给她包裹,“包裹落在车上了。”
俞文姝接过,是辛慧君给她的包裹,方才走得匆忙,忘了这个。
“多谢大表兄。”俞文姝柔声道。
沈肃微微颔首,叮嘱道:“好好休息。”
知道他所言是什么,俞文姝心里一跳,羞耻感顿时又涌上心头,她不敢看他,只微微点头说好。
顿了顿又道:“大表兄披风我洗了再还给你。”
“嗯。”
沈肃离开前,深深看了眼她身上新换的衣裳,只觉得旧衣刺眼。
俞文姝关上门,拿着包裹进了屋,丹露瞧见包裹便问了一句是什么,想着辛慧君的叮嘱,她直觉不能让丹露瞧见,便只说没什么。
入了内室关上门,俞文姝拆开包裹,里面露出基本书,封皮是空白的,很干净。
她翻开一页,顿时双眸圆睁,脸颊一瞬间红得似要滴血。
辛姐姐珍藏多年的,竟然是春宫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