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色一片煞白,赶紧转身推了奚华一把,低声道:"有人来了,师尊,你快走!"
奚华低眸深深凝视着牧白,看着牧白面色煞白,唇瓣哆嗦,一边摇头,一边喃喃低语:“真的不是我,相信我,师尊……"
是苍玄风!
他竟行事如此卑劣,歹毒,先是把牧白引来,让他和奚华欢好,又让长忆带人过来“抓|奸”。若是被人撞破,那么,奚华好不容易苦心经营的形象,便要尽数毁于一旦了。
“我……我来处理,你走……”牧白又推了奚华一把,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了,随时都会被人撞破,他浑身都麻了, ”走啊。"
奚华什么也没说,只是一把将人揽入怀里,随手一挥,水池瞬间爆开,水花四溅。牧白就什么也看不清了,耳边响彻长忆的喊声"大家快来,这里有人"。——-这里有人。
可当众人赶到时,眼前一片狼藉,但又空无一人。
“奇怪!我刚刚明明看见这里有人!"长忆原地跺脚道, “还是两个男人,都光|溜|溜的,没穿衣服!"
“瞎说什么,我一直从旁跟着你,我怎么没看见?"江玉书撇了撇嘴,有些不耐烦地道, “这里已经属于后山禁地了,再往里走,可都是悬崖峭壁,你确定你那灵宠往这跑了?"
“确定啊,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一溜烟就跑了,我没抓住——”长忆左右逡巡,忽然指着水池里的一片衣角,大喊, "快,把衣服捞上来!"
身后立马有个弟子噗通跳了进去,捞上后,就递给了长忆。
"好啊,我知道刚刚那人是谁了!"长忆无比笃定
地道, "是牧白!这衣服我见过!他今日穿的就是这个!"
江玉书瞥了几眼,然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这不跟我穿的一样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不就是我们玉霄宗的宗袍?"
"不一样,这上面有牧白的气味!"长忆闻了闻,一脸认真地道, "准没错!"
江玉书有点好奇,就凑过去闻了闻,然后更没好气地道:“这不就是沉香?山上弟子们经常沐浴焚
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们合欢宗都不用沉香的吗?"
"不一样!还有其他气味,牧白是天生炉鼎之体,身怀异香,你再闻闻!"
"你变态啊,我才不要闻!”江玉书十分嫌弃地推开他, “你们合欢宗的人,怎么还有闻别人衣服的怪癖?"
"好了,好了,都散了吧!"他对着身后一些跟过来看热闹的修士道, "没什么可看的!都散了吧!"
长忆急了:"不能散,我那灵宠还没找到呢!"
"死不了!饿了不就自己回来了?"江玉书道, "没准刚刚就是你那灵宠,把暖泉给炸了,等它回来,务必得好生管教,别再放出来,净给人添麻烦!!"
青华峰内。
牧白依旧心有余悸,还没来得及开口,迎面就丢过来一身衣服。他拿下来一看,居然是宗袍。
想不到,他都搬下峰了,师尊这里还存放着他的衣服。
"换上。”奚华已经穿戴齐整,看起来同素日没什么两样,语气淡漠, "换好之后,就滚下峰去。"
牧白沉默着把衣服穿好,再抬头时,奚华已经坐到了桌案后面。
桌上摆件不多,一套精美茶具,一本书,还有一个银制小香炉,奚华倒了杯茶,慢慢饮了下去。见牧白还没走,便又下了逐客令。
"师尊,不管你信不信,但真的不是我。”牧白走上前去,跪坐在蒲团上,抬眸道, “我没有那么神通广大,能提前猜到师尊在那沐浴,更猜不到,长忆会带人过来。"
“说完了?
”
“说完了。”
牧白眨了眨眼睛,看着奚华把一杯茶推到了他面前,又低声唤了声师尊。"喝了,然后,滚下峰去。今日,为师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牧白愣了愣,心道,师尊这么心胸宽广了?竟然不怀疑他?也不出言试探他,还给他倒茶喝?
"不喝就滚。"
“喝喝喝,我喝。”牧白赶紧端起茶杯,小口小口喝下去,随即肚子就没出息地咕咕叫了起来。奚华眉头瞬间蹙紧了:"你饿了?"
"嗯。"
"没吃饭?"
牧白摇了摇头。
"山中的弟子欺负你了?还是其他人苛待你?"“都没有。”
“那就是在装可怜,给为师看?”奚华嗤笑道, "你以为,我还会像从前那样心疼你么?"牧白依旧摇头,喝完了茶,就起身告退了。
才刚要走到门口,房门就轰隆一声,重重合上了。牧白满脸疑惑地转过身来。
就看见奚华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个食盒,还冲他招了招手,等牧白凑近了,才看见食盒里装了许多漂亮的点心。
"师尊,这是给我吃的吗?"牧白又坐了回去,问这话的时候,已经上手捏糕点了。
奚华没有回答他,起身就往里殿走,牧白赶紧扑过去,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一边拉着,一边大口大口吃糕点。
奚华认为,自己应该把人狠狠甩开的,再不济,也应该斥责几句,可不知怎的,他一看见小白那双明亮澄澈的眸子,就半句狠话都放不出来了。
他想伸手摸摸小白的脸,告诉他,师尊相信他,相信他所做的一切,都是逼不得已。
还想告诉他,师尊从来没想过要放弃他,师尊未来的所有蓝图里,都是以小白为圆点展开的。如果失去了小白,那么,奚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活着。
忽觉手背一热,奚华回神,低眸望了过去,就看见牧白对着他受伤的手背,轻轻吹了几口气。满嘴的糕点碎屑,都飞溅到了他的手上。但奚华一点都不觉得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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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爱,好爱。
下峰时,天色已昏。
在回去的路上,苍玄风终于现身一见,但并没有提方才暖泉抓|奸一事,只是询问了任务进程。牧白把召唤出的两根缠心藤,拿了出来,苍玄风摸了摸,脸上终于有了丝笑意。"看来,你有师命放在心上,那诡姻咒,倒是为师多此一举了。"
牧白心道,你知道便好,但表面却道:"徒儿明白,师父只是以此来警醒我。"
"你现在越发懂事了。”苍玄风笑了起来,状若无意地问, "听闻,奚华将你逐下了峰,还当众责罚了你和林宓?"
牧白暗道,瞎子的消息蛮灵通的嘛。
"是,奚华他心思深沉,不好对付,近日对我颇为冷淡,想来是腻了。"苍玄风道:"你与你大师兄,怎么说?"
"大师兄是个好人,他根本不知奚华曾经犯下的种种恶行。”牧白一脸认真地道, “大师兄真诚善良,正直勇敢,如果,大师兄知道了奚华的恶行,一定不会为虎作低!"
哪知苍玄风却冷冷一笑:"你喜欢他?"
"他对我很好,我不想伤害他。"牧白想了想,又道, "师父也不要伤害他,行吗?""他不能为我所用,对我而言,就是废棋。"
“那我也是棋子吗?”牧白觉得,还是直球点,更适合苍玄风的口味,轻声道, "可我一直以来,都把师父当成最亲的人。"
“我知道自己没什么本事,帮不了师父太大的忙,就想着,能帮一点是一点,如果哪天……哪天因此而死,我也不后悔,只是希望师父不要忘了我。"
牧白说这话时,不禁感慨,自己现在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啊。
要是哪天彻底玩崩了,他一定是死得最惨的炮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