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贺津行也没搞明白整件事的发展节奏。
苟安为什么能如此大度地帮助“走投无路的隔壁邻居叔叔”(*苟大小姐原话)渡过易感期?
换了别人,整件事发生后他可能会一万个后悔,真诚道歉然后问对方需要多少钱,但是事实上直到他的易感期结束,他也一个字没说。
尽管偶尔有些失控把她弄到沾床就昏睡过去时他心中会有那么一丝丝的不安与愧疚,但是当靠在床头,用手拨开她面颊上凌乱的发丝,看着她毫无防备、满脸泛红地像只猫一样,蜷缩着睡在他怀里,他一点也不想跟她说抱歉。
更别提给她钱。
一分钱都不想给。
但是,他想着,他给她一些其他的东西。
易感期的后半段,时时刻刻像是沉浸在高热里的那种迷迷糊糊、敏感又易怒的胁迫感在一点点地消退,在中秋节的前一天,贺津行睁开眼发现床头的闹钟指向早上七点半,那是他平日严苛生物钟的起床时间——
这似乎象征着一切都在好转。
所有的都在回归正轨。
脑海中过了一遍昨天发生的事,隐约想起刘秘书昨天战战兢兢提醒他今日有一个会议他非露脸不可……
黑狼盯着天花板发了几分钟的呆,低下头看着蜷缩在它肚子上睡得很香的小姑娘。
她睡觉的时候微微嘟着嘴,发丝凌乱地搭在那张因为酣睡变得白皙中透着粉嫩血色的脸蛋上,白色的睡衣长裙因为她曲起的双腿几乎盖住她的脚踝……
藕白的胳膊乖巧地交叠在身侧,她的一只手还揪着它肚子上的一戳黑色狼毛。
纤细的指尖几乎要淹没在黑狼厚重的毛发里。
——任何的神明一旦有了祭品都会变成邪神,但这原本并不是他的错。
脑海里毫无征兆地飘过这句话,当贺津行反应过来的时候,黑狼该死的狼鼻子已经伸到了睡在自己肚皮上的小姑娘的颈窝……
犬科湿润的鼻尖代表着身体健康。
带着潮湿的热意喷洒在白皙的皮肤上,那上面还有黑狼化作人形时,有意无意弄上去的红色痕迹。
新的和旧的叠加在一起,每一处都都让人流连忘返。
狼吻裂开便露出森白的獠牙,鼻息的存在感过高以至于惊扰了沉睡的少女,睡梦中的她含糊地嘟囔抱怨了几声,拽着狼毛的手收紧力道,充满了气势地薅了一把。
“别吵。”
声音还带着浓浓的睡意,她连眼睛都没睁开。
黑狼弓着背,用额头在她柔软的肚子上蹭了蹭,然后在一切擦枪走火之前,变回了人形。
长手长脚的男人早就习惯了变回来后的一丝.不挂,英俊从容的脸上神色甚至没有丝毫的变化——
结实的胳膊拎过横在床上的小姑娘放到自己的怀里,一边打着呵欠用另外一只手抓过放在床头上的手机。
手机里,知道贺津行刚回国不习惯也完全不喜欢用各种社交聊天软件,私人信息寥寥无几,只有工作群早就炸开了锅。
群里的人从相互通知会议室编号到艾特刘秘书问贺先生今日到底会不会出现,今日在贺氏看见了郑秘书,说要找贺先生。
郑秘书是贺老爷子的御用秘书,是刘秘书之前的上一任贺氏总管太监,如今他老人家原本拿了一些股份应该安享晚年,也被使唤来找人——
整个工作群里充满一种“我们的老板到底还活着不”的惶恐。
没等忙的两脚不沾地的刘秘书冒泡跟大家保证他们的老板活着且活蹦乱跳,贺津行自己往群里发了条信息。
【HJX:我在。】
【HJX:毕竟贺氏离了我三天就得倒闭。】
面对那个吃面包的蜡笔小新头像,上一秒还在疯狂刷新发言的群里陷入了长达半分钟的沉默。
来自老板的无情嘲讽,让群内高层突然完美代入了自己上一秒到处找老板的模样,确实好像还没断奶。
好羞愧。
而面对这群高层的闭嘴,男人挑了挑眉,手指滑动,正想问这群鸦雀无声的家伙是不是哑巴了——
这时候,趴在他胸口上的人动了动。“唔”
了声,迷迷瞪瞪地睁开眼。
与握着手机,脸上的冷漠还没完全散去的男人猝不及防地对视上,苟安脑袋上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不知道大清早他为什么要露出阎王脸。
来不及多思考,迷迷瞪瞪地眯着眼,她先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然后含糊地说:“好像烧退了。”
贺津行被摸得猝不及防。
一缕柔软垂落在额头的柔软黑发被掀起来,他猜想现在他发型凌乱的样子应该很呆,但是他一点也不想对此发表任何不满——
甚至,连带着对于公司那群大清早找奶喝的高层的不满,也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
算了。
他心想。
于是冷硬天生自带居高临下讥诮般的黑色瞳眸在一瞬间柔软了下来,他放下了手机,拉扯住刚刚从他额头上挪开的那只柔软的手,捏了捏。
“但我还是觉得有点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