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恰在此时,国外的一通电话也打来了洛阎宇的手机上。
电话另一头,那人用英语说道:“您所提供的账户公司持有人是关矜女士,公司成立于七年前,注册资本为两百万南特币。”
洛阎宇又听对方说了具体的公司信息,随后便会传资料过来。
洛阎宇道了谢,挂断电话。
立刻部署去抓人,甚至让负责监视关矜的同事们配合抓捕行动。
等他一切都安排好了,才望向罗教授,道:“现在证实,她购买那栋别墅的转入资金,都是她个人的资产,一个刚念大一的学生,那时候就能拿出两百万南特币注册公司,足以证明她的钱来路不正。”
罗教授道:“一次次的指使了绑架,获得了不菲的资产,继而选择了南特注册公司。”
“是啊……以她如今那家公司的成绩来看,别说买下京城的一栋别墅,买下一百栋都绰绰有余了。”
罗教授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话,沉默许久,才说:“这样的案例也不是没有,十年前曾经有一伙人抢劫了珠宝店,其中一个人拿到钱做了地产生意,随后逐渐壮大公司,去年才落网。”
洛阎宇无奈苦笑:“我也听说了,有这脑子,有这能力,何苦做出这种事,最后一场空。”
“关矜的父母都是普通人,不可能给她这么多资本,能够大展拳脚,比起这个,我更觉得她十分享受绑架的乐趣,甚至杀人的乐趣,当初绑架案,那些报了警没有给赎金的家庭,最后孩子都死于非命。”
洛阎宇不解的问道:“我不明白的是,境外注册公司,以她的谨慎程度,完全没道理选择南特国,以她本人的身份在南特国注册公司,国内警方也是有调查权限的。”
罗教授缓声说道:“七年前的时候,南特国还没有这样的调查权限,只是到了如今,一切都变得无所遁形。”
洛阎宇皱眉,道:“关齐方不惜用自己的死,来替关矜隐瞒,然而他的算盘却落了空。无论他招不招认,关矜都没有办法解释,七年前,她是怎么得到了两百万南特币,根据汇率,可是九百多万的国币了。”
洛阎宇说完,沉默着好一会儿,终于轻松了许多。
那是一种案件终于真相大白的喜悦感,这一次,他们整个部门,或许都可以短暂的进行休息了。
洛阎宇难得感性道:“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是楚暮云不想含冤莫白,才有了如今调查的顺利。”
罗教授淡声附和:“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是啊,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然而这话刚结束,洛阎宇接到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说——
“洛警官!不好了!关矜失踪了!”
洛阎宇眉头一紧:“你们怎么办事的!不是让你们一直盯着吗!”
2-[凶手]
关矜逃了,在洛阎宇调查到她海外的资产之后,彻底逃走了。
没有任何的出入境记录,没有任何出行交通工具的购买记录,说实话,就连罗教授都打来电话,特意提醒林熙,或许关矜还在京城。
林熙在之后的几天便一直睡不好,尤其是还有三天就要过年了,罗教授和她分析,关矜似乎对楚栀极为看重,对她这个唯一的孩子格外的在乎,罗教授觉得她可能会在某一天忽然出现,然后把孩子带走。
林熙也觉得关矜是能够做出这种事来的,警方虽然没有对外公布任何关矜的信息,但是目前正在进行满城搜捕行动。
警方的行动不可能谁都没惊动,关漠臣最终还是知道了这件事,他急匆匆的亲自赶到林熙家里来,一向冷静的他额头青筋爆起。
他对林熙喊着抱歉,说他管教无方。
楚暮卿直接避而不见,带着俩孩子在屋里写春联和福字,楚暮卿写的一手好字,毛笔字写的工整又俊秀,林熙等关漠臣走了,看到她刚写好的福字,确实没人比她写的更加好看了。
“人走了吗?”楚暮卿见她进来,轻声询问。
林熙小心查看着她的脸色,随后点点头,温声道:“就来了一会儿,茶都没喝。”
楚暮卿没说话。
林熙晓得她的意思,关矜是关漠臣的侄女,他侄女是连环案件的杀人犯,这会儿还想喝口茶,门都没有!
当然这是林熙自己意会的,楚暮卿那样有好教养的人,哪怕不高兴,也不至于说这种话。
“他已经对我好一通致歉了,估计是因着外公的关系,他说自己管教无方,我就说关矜也不是他生的,也和他没多少太大干系,不过我觉得对他将来有些影响。”
楚暮卿不再和她说这些心烦的事儿,而是把写好的福字拿给了林熙,让她去贴。
林熙拿着固体胶,在往门上抻着胳膊涂胶的时候,胳膊都在抖,强撑着力气在往门上涂。
楚暮卿便走过去,在后面扶了她的腰一把,问她:“你能自己来吗?”
林熙好胜心顿时上来,笑着问了句:“就这点活,不至于的吧?”
她说着,迅速的涂好了胶,然后将福字倒着贴上去。
因为涂的胶涂多了的缘故,整个福字都变得坑坑洼洼的,林熙后知后觉:“早知道就用双面胶沾了,这下可真难看。”
小楚栀却在一旁嘴甜的说:“没有呀,根本看不出来。”
她这话让林熙一下就笑了,忍俊不禁的看着她,又对楚暮卿说:“这孩子,嘴巴是越来越甜了啊?”
楚暮卿把小舒榆抱了起来,直接搂在了怀里,小舒榆的胳膊就那么茫然的垂着,她现在还是不太敢直接搂着楚暮卿的脖颈,不过她倒是敢那么搂着林熙的。
楚暮卿抱着她,轻声问:“渴不渴啊?”
小舒榆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害羞了,小声在她耳边说:“不渴。”
小楚栀这时候奶声奶气的问林熙:“我可不可以喝冰箱里的果汁?”
昨晚开了瓶果汁,林熙怕她闹肚子,就给她喝了半杯,剩下的搁置到了冰箱,没想到这孩子今天竟然还在惦记着。
林熙让保姆阿姨给她去热,小楚栀却一脸不情愿:“我想喝冰镇的,冬天喝冰的,很酷。”
林熙故意一本正经的点头:“对对对,你肚子痛的时候总跑洗手间,也很酷。”
小楚栀:……
嘤。
保姆阿姨“噗嗤”一声笑出来。
家里孩子多,似乎真的热闹,尤其是两个孩子,性格虽然不同,不过童声童趣,总是能说出不少让大人忍俊不禁的话来。
孩子们不像是大人,需要彼此应承,彼此交际拉扯关系,她们的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如果可以,真希望她们永远都停留在无忧无虑的童年,也不要长大。
等保姆阿姨给孩子们热好了果汁,就用小杯子给她们一人倒了一杯。
小楚栀接过去,一口气就想全部喝完,楚暮卿提醒她:“喝慢点。”
语气平静,不见丝毫严肃,小丫头就乖乖的,真的开始小口小口的喝。
她望着还被抱在楚暮卿怀里的小舒榆,问她:“你怎么不下来?”
小舒榆脸一红。
其实是被楚阿姨抱着的感觉太温馨,也太舒服了,她很小就没了母亲,被楚暮卿温柔抱在怀里的时候,会让她想起自己的母亲,甚至不愿意从她温暖的怀抱中出来。
楚暮卿还是把她放了下来,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去吧。”
小舒榆迈开小腿,走向了小楚栀的旁边,这才端起那杯属于她的果汁,慢慢喝了起来。
孩子们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开始彼此小声聊着天,似乎是很私密的悄悄话,而且是不能让楚暮卿和林熙听到的那种。
她们说的格外开心。
林熙在一旁望着两个孩子,唇角不知不觉间翘起了几分弧度,目光也变得无比柔和。
到了夜里,林熙洗完澡躺在床上,和林妈妈发着消息。
林妈妈在不停的嘱咐她,一定要注意安全,甚至提出让林宅那边的保安全都过来。
林熙对着她好一通安慰,说别太担心她,自己安全的很。
林妈妈终于忍不住的说:“谁担心你了,我担心我家宝贝外孙女。”
林熙望着这句话,眉眼逐渐舒展开来。
林妈妈对小楚栀还有小舒榆的在乎,似乎……确实超过了对她的在乎。
这样的表现哪怕有些刻意,但她确实也是开心的。
楚暮卿洗完澡出来,头发已经吹干,她的发丝看起来有些蓬松,倒是显得脸更小了。
“你在笑什么?”
楚暮卿在她身边躺下来。
林熙原本想把手机上的聊天记录给她看,但一想到是林妈妈提醒她注意安全,生怕关矜会忽然发疯对她做什么,也就没伸手,只是嘴上笑着说:“我妈说很在乎家里两个孩子,把咱们两个都比下去了。”
楚暮卿刚洗完澡,脸上不施任何粉黛的样子显得皮肤愈发细腻白皙,整个人的神情愈发柔和,反而增加了几分楚楚动人之感。
“你最近,还是睡不好吗?”楚暮卿问她。
林熙沉默了会儿,楚暮卿也就一直在望着她,同样和她一起沉默。
林熙觉得她看过来的目光实在有些招架不住,这才坦白的说:“是……总是噩梦连篇。”
楚暮卿抿了抿唇,声音很低的问她:“最近又在做什么梦了?”
林熙的脑子里骤然变得乱糟糟的。
“还是之前那样,天宫,华丽的宫殿,金子做的囚笼,里面有猛兽,偶尔也会梦到各式各样的人生,全都不属于我,乱七八糟。”
楚暮卿的眉头随着她平静的话语愈发蹙紧。
“不然再找医生看看吧。”
林熙有些烦闷,却不是冲着楚暮卿,她笑着说:“这玄学还真的不是我的专业范畴,不过这怎么看,都不太像是生病了,既然不是生理性质的,那也不是心理性质的,那就没有问题?”
她越是不介意,楚暮卿就越担心。
林熙扯了扯她的手,一根根的数着,像是在不经意的把玩:“但是也没什么关系,又不会少些什么,不管了吧,今晚闭上眼睡,如果再梦到什么,我就和对方谈判一下。”
“你的梦还能自己控制吗?”楚暮卿真的当真了。
林熙煞有介事:“能,当然能力,那是我做梦,肯定是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个人的意志足够强大。”
楚暮卿望着她。
“你不信我?”林熙决定先发制人。
楚暮卿的视线逐渐垂落,对她轻声说:“信,但凡是你说的,我都信。”
林熙的心里一瞬间熨帖的不像样。
她们家楚小姐,有时候不经意的那么几句话,就是很能容易让人脸红心跳。
这种话如果能每天都说,她身为当事人可以很明确的对所有人进行保证,这种话听一辈子也不会腻歪。
楚暮卿睡前总喜欢看书,林熙就在一边陪着她一起看。
楚暮卿其实不怎么喜欢林熙和她看一本书,因为林熙看书看的比她快,往往她没看完,林熙的视线就已经看到了最后一行,而且她看到某些地方总喜欢打岔。
睡前看书是为了促进睡眠的,而不是为了和林熙打辩论赛的。
可林熙说她念大学的时候参加过许多社团,还参加过不少辩论赛,所以她偶尔会因为和林熙的辩论导致了头脑再一次持续兴奋。
不过林熙后来发现了这一点,也就开始不吭声的。
她表达观点是克制住了,不过克制不住她看到某些地方,会不自觉产生疑问。
她但凡是产生了疑问,楚暮卿便会问她,怎么了?哪里有问题?
楚暮卿一开口,林熙就又一次和她提观点,随后紧接着又是一场辩论。
今晚依旧是这样的,两方观点彼此博弈,公平交谈,无输无赢。
林熙比她先困,沉沉的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天气一日差过一日,雪照下,日子照过。
整座京城都被漫天的冰雪覆盖,直到大年那一天,交通堵塞,满城的人们连日来的热闹都赶不上大年夜。
家里准备了一大桌子的菜,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围在一起。
跨年夜吃饺子,看春晚,庆贺新年的到来。
当十二点的跨年钟声敲响。
电视上,顶着林东星形象的VR巨型主持人,在向观众说着新年祝福。
“是小二叔!!”
小楚栀指着电视屏幕喊了一声。
就在这时,林熙手机上传来的尽是拜年的短信,公司群的大校领导都在发着红包,最后有人开始大着胆子@她,让她也发一个。
林熙也就跟了个风,发了几个大的。
一时间群里全都是新一轮的狂欢热潮,纷纷在发:[谢谢老板!]
林熙也回:[大家新年快乐。]
然后再一次被“老板新年快乐”表情包刷屏。
林熙觉得似乎叫老板更加亲切一些,比叫她林总要显得热络的多,林总有点一板一眼的意思。
但只要今天高兴,怎么叫都没关系的。
初一那天要拜年,林熙直接闭门不出谢绝。
之后几天要走亲访友,林熙也直接再一次的闭门不出。
关矜就像是个定时炸|弹,林熙不是怕她出现,其实更怕她一直藏着。
到了大年初四那一天,林熙一个人出了门。
林熙出门的时候,没有惊动家里任何人,一路出了别墅。
事情果然和她预料的一样,她刚出去没一会儿,就遇到了人跟踪。
关矜已经沉默了许多天了,她已经消失了许多天,警方的人甚至于林熙派出去的私家侦探,甚至于尤恩的那些能力卓越的朋友们,全都在想尽办法找到她。
可是全都没有任何的线索,就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彻底消失在了这片土地上,但罗教授告诉她,关矜一直没有离开过京城。
她国外的账户已经被冻结,就连关漠臣的人都在到处找她。
罗教授之后去拜访了关矜的父母,已经证实了当年那起杀|母案,关矜一家就是受到了那件事情的牵连,而举家搬往临县的那户村民。
只是和罗教授推测相悖的是,关矜自小便表现的极为听话懂事,学习成绩也一直名列前茅,几乎没人觉得这个孩子不好,在老师同学家长的面前,关矜永远都是最让人省心最听话的那个。
这和她判断中那个,自小就表现出强烈的反社会人格,并且怂恿——亦或是直接事实了一场谋杀的那名少年截然不同。
但有一点是足够可以肯定的,关矜便是当年那诸多起连环绑架案的主谋。
那些事实绑架的人,还都是一群当年刚十六七岁的孩子,他们虽然看起来年纪不大,但是却已经拥有了成熟的思维,他们并不知道把他们聚集起来,领导他们实施犯罪的人是谁,但据他们的供认,听那人在电话中的口音,是个女孩,且具有明显的东关县口音。
而关矜的海外公司也证明了这一点,年纪轻轻便积累了诸多财富,通过那样的手段。
林熙走出一段距离,右转,进入了一条狭窄的小路,小路两旁都是被积雪覆盖的树枝,光秃秃的树干因为雪下了许久未停的缘故,积攒了一层薄薄的晶莹冰层。
林熙十分缓步的向前走着,她知道关矜就在身后,可她并不怎么害怕。
直到她穿到这条小路的尽头,才转过头来,望着身后穿着一身厚重的黑色羽绒服,头戴着鸭舌帽,脸上戴着口罩的高挑长发女人。
女人只有眼睛露出来,目光透着几分哂笑。
林熙目光平静的看了她一会儿,同样也扯着唇角笑了。
小路尽头和宽阔马路的交界处,不时有光鲜亮丽,衣着得体的年轻男女们经过,新年的假期已经接近尾声,大家都在争分夺秒的外出,要么约饭,要么逛商场,要么就随便闲逛,走哪儿在哪儿停。
年轻人们谈论的声音传来——
“这是什么车?”
“少见啊,看起来挺值钱的。”
“值个屁的钱啊,这牌子也就不到十万,你要是想要给你买一辆?”
“不是吧?只有十万吗?”
“你们眼前的这些破车,似乎都不怎么值钱啊。”
街上的行人并不少,但这并不是林熙不恐惧的原因。
事实上,面对着一个连环杀人犯,她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林熙没说话,反而是关矜缓步向她走过来,她眼中持续勾着几分笑,目光中似乎……透着那么几分狂热,几分兴奋。
林熙明白,那更像是热带雨林的毒蛇猛兽,在面对猎物时,所透露出来的兴奋的表情。
关矜走到她身前,接近一米的距离,停下来。
“好久不见啊,林总。”
关矜的语气都透着平和温暖,她的语气就像是在和一个老朋友打招呼。
林熙微微颔首:“是许久不见。”
“你的反应……”关矜眯起眼,起了几分兴趣:“就像是知道我会出现。”
林熙无所谓的耸耸肩:“也就是随便猜猜看,出来碰一下运气。”
关矜笑起来:“那你能遇到我,是说明你的运气好呢,还是运气不好。”
林熙想了想,有些失落的说:“应该是不好吧,我觉得如果我是你,我的账户被冻结,然后全世界都在找我的话,那应该也会不怎么甘心。”
关矜眼睛打量着她,似乎在想林熙到底是不是装的。
“很抱歉,要以这样的方式,再一次和你见面。”
林熙客气道:“理解理解。”
关矜仔细看了看她,才问道:“你为什么故意出来见我?闭门不出这么多天,怎么忽然想通了?”
林熙坦白的说:“因为我有很多事情,都需要你的解答。”
“楚暮云的死?”
林熙敛了敛眉,才应道:“对,楚暮云的死,究竟是怎么回事。”
关矜的一只手放进口袋,她里面放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可以随时拿出来,要了林熙的命。
林熙目光在扫向她口袋的时候,极为的镇定,目光甚至没有任何的闪烁。
关矜眼神彻底变得冷漠:“我没必要告诉你的。”
林熙笑起来:“如今的情况是,你为刀俎,我为鱼肉,反派死于话多只是电视剧里的狗血剧情,我真的特别想知道,楚暮云的死,究竟是怎么回事,我都不惜冒死出来见你,你就不能大方点,让我死个明白吗?”
关矜目光一沉。
立刻四顾看了一圈,确实没有任何可疑的人经过,有的,依旧是那些聒噪的年轻人,他们在大声嚷嚷着,辩论着,停在他们眼前的这些车,究竟是破车,还是豪车。
她眼中涌上了浓重的厌恶感,这些人大声的叫嚷,就像烦人的蝼蚁。
关矜嗤笑:“你怎么可能毫无准备?宁愿死也出来见我,只为了求一个真相?”
林熙一副全然无所谓的态度,她抿了下唇,才说:“侥幸心理,我对自己的身手,拥有着足够的自信,可以在你手上逃走。”
关矜彻底笑出声来。
无知的人,果然都十分的乐观。
“那你可以试试。”
林熙从善如流的笑:“做人总要有梦想的,我想知道的是,楚暮云的死。”
“楚暮云的死,是她自己的选择,和我其实说不上太大的关系。”关矜评价道:“她很特别,和我交往过的所有女人,都不一样。”
“怎么说?”
“从哪里开始说呢……”关矜轻哼了一声,似乎回忆起了某一些快乐的事情:“从一开始说起吧。”
“我小学的时候,父亲不工作,母亲每一天很早就起床,然后瞪着自行车去隔壁县的学校教书,她很辛苦。”
“我上一年级的时候,有一天一个同学问我,你的母亲的头总是歪着,我妈妈说你妈妈有大脖颈病!”
“她是当着所有人的面那么说的,我委屈的趴在桌上哭,然后同桌就踹我的凳子,我站起来哭,他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扒了我的裤子。”
林熙:……
“钳哨村吗?”她问。
关矜点了点头:“钳哨村那群小畜生什么样,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
“嗯,一群老畜生,教育出来的小畜生,对吧?林总您应该很能理解我,也很同情我,对不对?”
林熙没有回答,而是问:“后来呢?”
“林熙。”关矜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你或许可以对我说一句,你同情我,或许我会考虑放过你。”
林熙目光定格在她的眼睛上:“可你需要别人的同情吗?”
关矜低沉的笑出声来:“当然不需要。”
“我那个时候,自从那件事情之后,所有人都开始喊我的绰号——大脖颈病。”
“你知道的,那时候我很小,我怎么能承受那个?一个孩子能承受那个吗?”
“也就是同一年,我父亲下岗了,一年级之前,他是有工作的,可他忽然被辞退,就只能暂时靠我母亲一个人养家,她身体真的有病,右边脖颈上长了一个肿瘤,那手术要花不少钱,关漠臣袖手旁观,我父亲失了业,压根没办法做手术的。”
“可我爸,我爸在重新找到了工作之后的第三天,他回了家,大发雷霆,说他不想工作了。”
“我母亲和他提出了反对的意见,他直接疯了一样的,要去厨房拿刀,说要杀了她,再杀了我。”
“我那时候都吓坏了,吓得只知道哭,那把厨房的刀,太锋利了,我好怕死啊,真的。我怕他真的发疯,真的杀了我们。”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哭声,让我的母亲觉得,她应该和那个畜生说好话,所以,她哀求了那个畜生,想求那个畜生去睡觉,已经很晚了。”
“畜生骂骂咧咧的,扔了刀,去睡了。”
“打那一天开始,我的母亲就一直,拖着脖颈上那一颗肿瘤,歪着脖子去高中教书,而我,也在后来的某一天,再一次被当众羞辱,说我父亲没有工作,靠我妈在养着。”
她似乎已经许久没有和任何人说起她的过往了,所以急需要一个发泄口。
人憋得久了,没人说话,可能真的会变疯。
林熙此刻宛若一个耐心的倾听者,在听着她的一切过往。
“我每一天都活在那样的家里,父亲是个疯子,情绪不定,动不动就因为在外面受了气,回了家,拿我和我妈发火,他会疯狂的暴打我,我经常鼻青脸肿的上学,对别人说我是摔的。”
“而我的母亲,在苦苦支撑着这个家,用微薄的薪水,供养着我们。我当时只觉得,他们应该有矛盾,但是还是我的爸妈,只盼着我妈能别那么辛苦,父亲能少发点火,但就是很压抑,我不想去学校,也不想回家里。就是那种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的痛苦。”
林熙在关矜目光看过来的时候,回道:“我理解。”
关矜嗤笑,似乎并不在意她理不理解,只想把一切都对这个将死之人说出来。
“三年级的某一天,我在院子里玩,看到了地上有很多蚂蚁,它们在搬运食物,于是我跑回了屋子里,拿了一根香出来,那个老废物平日里求神拜佛的香,我点燃了那根香,然后一只只的烧那些个蚂蚁。”
“你知道吗?”关矜的目光一瞬间变得有了光彩:“它们全都一下就蜷缩起来,然后就呆在原地,不动了。”
林熙皱眉。
她的快感,兴奋,来自哪里?
“你可以理解成,我忽然有了可以掌控一切的那种感觉,就是一个备受欺压的孩子,忽然有了可以掌控某些东西的那种,痛快感!”
意外的,关矜竟然主动和她解释了。
“所以我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成了放了学,一只只的杀死那些蚂蚁。”
“可是很快就没办法得到那样的快感了,我把目标放在了邻居家的猫,狗身上,狗好杀一些,你知道吗?它们很蠢,只要你一喊它,就可以把它叫过来,随后你就可以采用各种方式,要么割了它的脖子,给它放血,要么……可以打断它们的四肢,也可以一拳一拳的打在它的肚子上,拳头会痛,但我脑子里会痛快。”
林熙:“……”
“前提是你要把它用老鼠药给提前喂上,狗比较蠢,猫就很难抓,它们见了我会跑,但是我学会了制作笼子,还有捕鱼的那种网,所以也能抓到猫。”
“那一阵子邻居家的猫狗总会死,最后尸体被发现在后山上面,他们全都以为遭了外贼,甚至进行了抓捕,而我父亲也在抓捕人员的行列。”
“我原本可以躲开他们的,可我实在控制不住,后来我杀了一只狗,却是他们设下的圈套,我拼了命的逃,拼了命的逃,才没被发现。”
“可是后来,好像被发现了。因为事后我听到邻居家的碎嘴子婆娘问我,你是不是杀了不少狗。”
“但我父亲没有暴打我,所以我觉得是那碎嘴子婆娘炸我,我肯定没被发现,不然我们家那样的情况,一直被所有人看不起,压根不太可能不被那些人找麻烦。”
“可我为此害怕了好一阵,我每天都害怕,怕自己是不是真的被人知道了,我开始恐惧于杀死那些畜生,我很想杀死它们,但是我潜意识,就是会害怕。”
“我三年级刚开学的时候,我父亲说想再生一个孩子,然后把我卖了。”
“我母亲疯狂和他吵,那是我第一次见他们吵的那么厉害,我以为我母亲是真的为了我好的,我和我母亲永远都是一伙的。”
“可是……吵到了最后,像以往的每一次,每一次一样,那畜生去厨房拿刀,我哭,我母亲哭着劝他,说给她时间,让她想想。”
“我那时候,真的吓惨了,我太爱我的母亲了,如果她把我卖了,我想的竟然不是她放弃了我,而是……我再也见不到我的母亲了。”
“后来,他们两个真的带着我一起去见那个买家,把我卖了。”
“你知道的,那个买家是个老光棍,他当晚看着我,就想睡我,我那时候,用他床头藏着的刀,砍了他的背,逃了出来。”
“我感觉不止我手上是那个男人的血,就连我眼前也是红色的,那是一种,比起杀那些猫狗,更能给我带来刺激的东西。”
关矜说到开心处,整个人都变得兴奋起来。
“我一路跑回了家,很快就回去了,我也是到了三年级末,才知道老废物在外面和狐朋狗友们吃喝玩乐,被人家骗了钱,才动了要把我卖了的心思。”
“我也明确的知道了,就连我母亲都放弃了我,哪怕她后来拼了命在补偿我,但这一切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可能并不在乎,他们把我卖了的事,而是——”
关矜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林熙顺着她的思维,补充道:“而是杀人的快感。”
“对!杀人的快感!”关矜开心的说着:“我后来,和我父亲的关系逐渐缓和了,因为我不能再因为我母亲,和他发生矛盾,因为他们两个人,才是一伙的,在我父亲面前,那个女人会再一次,毫不犹豫的放弃我,哦不,是虚伪的犹豫一下,然后最终放弃我。”
“三年级的夏天,我班上的一个同学,来我家看电视。”
“那时候,她向我抱怨,真羡慕我们家有电视机,能看那么多电视台,她妈妈就不给她买。”
“我就说,你可以杀了她,然后自己买。”
林熙抿了下唇。
“可那个姑娘,她向看疯子一样的看着我,害怕了一会儿,然后说,杀了我妈,我怎么办?”
“我就告诉她,把我妈分给你,电视机随便你来看。”
“她似乎真的答应了,于是,我跟着她回了家,眼睁睁看着她拿着刀,走近了厕所,里面传来一声女人的惊呼。”
“我以为她得手了,所以立刻走进去看,没想到却是她母亲对我俩的破口大骂,她骂她的孩子,为什么要和一个疯娃子一起玩,你说,她是不是咎由自取?”
林熙问道:“所以你杀了她,对吗?”
“是啊,我只在她脖颈上,轻轻划了一下,我眼睁睁看着她,慢慢的断气,眼神从不解,疑惑,到痛苦,到嗷嗷叫的挣扎。”
林熙深吸了一口气:“你那样的年纪,就知道清理掉刀上的指纹吗?”
“我没有清理指纹,只是给了那个女孩钱,又让她买了一把一模一样的刀,我还给她多买了一包零食。”
林熙蹙眉,她问的不是这个。
是她这么小的年纪,怎么知道要清理现场作案痕迹的?
不过又联想到,关矜是个变态,而且家中有电视机,似乎……她哪怕年纪很小,却能汲取很多有用没用的知识。
“她哆哆嗦嗦的样子,我至今还记得,我让她多砍那个女人几下,然后我们去我家看电视。”
林熙:……
“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关矜望向她:“你是不是觉得,我错了?可你不也是这样的吗?你在钳哨村,我的那栋老房子里,不也想杀了楚暮云吗?”
“你也是个废物,那既然你也害怕,你不敢动手,那我就帮你一把,让你们一起死。”
林熙持续沉默着。
过了好一会儿,才问:“绑匪是怎么回事?”
关矜笑起来:“那还是要感谢我亲爱的父亲啊,他是个窝囊废,天天就威胁我母亲,说他要去绑架人,要赚大钱,要抢银|行,你知道这种只知道嘴上说说,却不敢行动的人,就是个臭虫吗?”
“既然他不敢,那我就帮他完成,反正,一个畜生靠着老婆养,最后让老婆没钱治病,这样的人,我肯定不能变得和他一样。”
“其实被绑架的那些女孩,都是她们自愿的,她们自愿爱上我,我每一次认识了新的姑娘,都会换一次名字,然后让我养的那批蝼蚁们,等我把人骗过去,所以实施绑架。”
林熙恍然:“所以在你指使进行绑架案的第一年,正是你的高三,你高三在东关县隔壁县,所以案件发生的没有规律,而你在念了大学之后,案件频发的时期便集中到了寒暑假。”
“是这样的,我总不能,耽误了学业。”
林熙深吸一口气:“楚暮云也是你目标的女孩吗?”
“一开始是这样的,她在图书馆低着头哭,不小心撞到了我怀里,从那时候开始,我才认识了她。”
“我觉得她和所有人满脑子情爱的女人都不一样,她被孙学儒那么骚扰,时刻都仿若一只惊弓之鸟,哪怕你对她大声说话,她都会受惊。”
“后来我和她渐渐熟悉起来,我们不是情侣,却胜似情侣,在无声陪伴着彼此,不需要什么交谈,但彼此一起坐在图书馆,仿佛也能很平静,是心灵的平静。”
“我对她不是心疼,而是出于同类相吸的那种,那种天然的吸引力,这样表达更确切一些。”
“可后来我改变了想法,她把自己交给我的那一刻,我觉得,或许我真的可以就和她这么过一生,两个同样不幸的人,找到了彼此心灵的契合点,在这个世界上,实在很不容易。”
林熙问道:“那你为什么绑架了她之后,又选择杀了她呢?”
关矜仰头望天,无奈道:“她怀孕了。”
“什么?”
“她怀孕了啊,我不想要那个孩子,她说她会把孩子教育的很好,会给那个孩子一切的爱,可是我需要的,只是楚暮云啊,只是那个悲伤的,和我是同类的楚暮云,不需要那个孩子。”
“所以我决定和她私奔,我说我带你回东关县吧,那里是我的家乡,找个地方随便安顿下来,哪怕过着苦日子。”
林熙不解:“可你那时候已经实施了多起绑架,你应该很有钱才是,又怎么是苦日子?”
关矜皱着眉看向她,似乎在不满她的冥顽不灵:“我所接受的,是和我灵魂契合,同样悲伤的楚暮云,我不需要一个什么都能得到满足的楚暮云,当人一旦得到了财富,或许所有的困难都会迎刃而解,那她也就会变得和其他女生一样,贪慕虚荣,只是爱慕我的财富。”
林熙只能说:“好吧。”
“我没有让她带孩子走,可一下了火车,天还是黑的,她接到电话,就反悔了,说孩子被楚家扔去了孤儿院,她必须回去带走孩子。”
“她那样的人,竟然还会和我吵,她竟然敢反抗,于是我打了她,就像是……我父亲那样。”
“其实我很羡慕我的父亲,他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付出,只需要稍微……稍微的那么发泄一下,所有人都会害怕他。”
“可楚暮云并不像我的母亲那样,立刻哀求我,而是她自己离开了。”
“从东关县,到京城的火车,需要等到傍晚,于是她会在东关县停留一整个白天。”
“我找到她,和她道了歉,并且带她去钳哨村,她这个人,脾气有时候很倔强,我说我让我朋友去带走孩子,随后送过来,她还是不信我,却还是心软,哪怕不和我走在一起,还是找了辆三轮车,和我前后脚一起去钳哨村,还主动说,到了和我打电话。”
林熙深吸一口气:“所以,你提前安排了人,在钳哨村附近等着,实施了绑架?”
“是的,我绑架了她,更确切的说,是我自己,绑架了我们。”
“然后呢?”
“我后来让人给她松了绑,说,楚家那么对我们的女儿,那我帮你报复楚家,借此索要赎金。”
“可她坚决不同意,甚至趁我没有防备,她就跑了。”
“为什么是她趁着你不防备?”林熙还是不明白,“那些绑匪招供说,他们并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你就是指使他们的人。”
关矜笑看着她,不肯说话。
林熙愣了下:“所以,关齐方也是绑匪之一,而他,完全听命与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熙分析道:“接下来的事情,或许和关齐方说的并无不同,他可以无条件的为了你去死,所以,当我出现在钳哨村的时候,或许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不仅是关齐方,还有你。”
“没错,关齐方,是我养过最听话的一条狗。”
“你们亲眼看着我翻墙进入那户村民家里,问被限制了行动能力的楚暮云,问她愿不愿意跟我走?”
“是。”
“后来也是你和关齐方,一起发现我和楚暮云在那座房子里,楚暮云没办法出村,我仍旧在抱着最后一丝机会,请她和我在一起,我们没谈拢,继而发生了争执,你也全部都看到了。”
“没错。”
“可是,关齐方为什么需要采集我的DNA呢?”
“因为我亲耳听到,楚暮云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
林熙皱眉:“可你并不在乎那个孩子?”
“不,这并不代表,她可以对我不忠。”
林熙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关矜一直想接近小楚栀,想方设法,是为了杀了她,这样一个污点一样的存在,一个楚暮云背叛她所导致的存在。
林熙顿了顿:“可事实上,那个孩子不是我的,楚暮云说出这种话,要么是她骗你的,要么就是她故意说的,她或许知道你当时就在外面,出于你讨厌那个孩子,并且表现出的强大敌意,她才说出,那个孩子是我的这样的话,她希望你对那个孩子不闻不问。”
关矜愣了下:“什么?”
林熙看向她,问:“你觉得,为什么楚暮云逃到钳哨村之后,会对村民说,你弃她而去,逃走了?”
关矜愣了下:“什么?”
林熙皱眉:“不是这样的吗?”
关矜摇了摇头。
她低着头,思索了一阵,忽然闷声笑出来。
她笑着笑着,眼中便涌出了泪。
她一边大声笑着,一边说:“那个蠢女人啊,又怎么可能是……哈哈哈!怎么可能是,我弃她而去呢!”她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泪水把口罩都打湿了。
林熙就在一旁静默的看着。
等她笑够了,才说——
“楚暮云或许,没想过活着出钳哨村。”
“或许她从一开始,就选择了死亡。”
“她进入那户村民家里,只是在为了给你提供不在场的证明,她需要有人能够知道,你并没有造成她的死亡,你从一开始,便逃走了。”
“可是你没有离开,楚暮云又被村民扣押逼婚,她一次次逃走,你又眼睁睁看着她一次次被抓。”
“后来在那栋着了火的房子里,你又利用一个时间差进行纵火,你在打晕了我和楚暮云之后,刻意让关齐方延迟了放火的时间。以确保你赶回学校,可以错开时间差。”
“楚暮云直到死,都在试图保护你,保护你们的孩子,而你却像看一场捕猎游戏一样,当完了猎人,又开始当观众,眼睁睁看着她一次次的从那户人家逃走,又被村民一次次的抓回来。”
关矜十分欣赏的望向她:“全都正确,你不做警察,真的可惜了。”
关矜说着,缓步走向她,口袋中那把锋利的刀已经拿了出来,她拿着刀柄,在手上挽了一个刀花。
似乎对于杀人这件事,她早已经习以为常。
“你想被我先割掉哪里呢?”
关矜的目光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一寸一寸的滑过林熙的眉,眼,鼻尖,唇。
最后又停留在了她脖颈的位置,她贪婪的望着那里,在那里有血管。
林熙望着她疯狂的延伸,情绪已经完全失控。
她身体都在颤抖着。
似乎已经完全没办法压抑暴怒。
恶心感一瞬间爆发,似乎下一刻,她身体上的一切暴戾因子就要变得不受控制。
“你刚才是不是,在站在道德制高点,高高在上的谴责我呀?”关矜走到她身前,并没有急着动手,更像是在欣赏一件精美的艺术品,当然,林熙觉得她此刻变态而又恶心的目光,更像是在看一具尸体。
“谴责我……为什么你们这些人,就这么虚伪呢?”关矜不解的望着她,口中喃喃:“我才是受害者啊,我的父母,害得我一直被人嘲讽,被人歧视。”
“却到头来告诉我,爹妈当时也是没办法,对我那样只是别无选择,而天下无不是之父母。”
“楚暮云也是,她非要那个孩子,非要顾及到楚家,楚家是怎么对她的?八万八都舍不得拿出来,任由她自生自灭。”
“你也是,林熙,虚伪做作,故意高高在上的站在道德高地,试图压我一头,虚伪的人,为名利所困的人,活在也没有意义,对吧?”关矜轻松的笑出声:“不过你刚才有句话说的很有道理,我为刀俎,你为鱼肉,我会动作轻一点的,看在你知道我一切过去的份上,你可以安心赴死。”
就在关矜轻松随意的,以艺术者的姿态,举起了刀。
林熙依旧平静的望着她,不躲不避。
而就在这时,关矜听到身后忽然传来了训练有素的脚步声。
她没有回头,而是越过林熙,向林熙的身后望去。
只见方才正在各种调侃那几辆车的年轻男女们,纷纷站在不远处,同时举起了手中的qiang.
不难想象,她身后也是同样的情况。
“关矜,第一次警告!”
“放下手中的武器,蹲在地上!”
“否则,我们开枪了!”
关矜没有动。
那些便衣警察在一步步的向她靠近着。
身后密集的脚步声同时传来,似乎一瞬间,整条街道都响起了警笛声。
响亮的警笛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而周围的警察们逐渐形成了包围之势。
他们集结成一个圈,在缓步向她的方向逼近。
“关矜!!”
“第二次警告!!!”
“放下手中的武器,蹲在地上!!!”
随着警方的渐渐逼近,关矜脸上除了苍白了一些,似乎完全没有任何的惧怕之色。
关矜并没有收起手中的刀,而是看向林熙,问道:“你们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一直在你家周围。”
“并不是,只是……我提前和警方说好,只要我离开家,便需要人保护我的安全。”林熙又说:“而且从我被你跟踪开始,我便打了洛警官的电话,你方才所说的一切,都已经被警方知道了,所以,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投降吧。”
关矜摇了摇头,笑着说:“我是真的没想到,你竟然怕死成这样。”
“关矜!”
“第三次警告!!”
这一下,拿着扬声器喊话的警官,停顿了一下。
林熙顿了顿,解释:“你和关齐方串供,原本万无一失,他会成为你的替死鬼,可是他露出了破绽,然后又因为那些绑匪的落网,让他方寸大乱。但实际上,你的那栋别墅的资金,便已经暴露了你国外账户的事实,所以,无论怎样,你都洗脱不了嫌疑。”
“还有……”林熙眉梢抬了抬,望着她说:“楚暮云也许并不希望,你这么死。”
关矜眼中挂着笑,同时举起了手中的刀,她逐渐逼近了林熙脖颈的位置,喃喃道:“可我,并不怕死。”
刹那间,刀光猛地逼近。
林熙瞳孔骤然收缩。
与此同时——
“砰!”
的一声。
尔后——
全世界都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