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眠的房间距离客厅并不远,只隔着一道虚掩的墙壁。
因此关桐几人坐在沙发上聊天的声音都被他听得清清楚楚。
与外面的热闹相衬,此刻房门处的气氛则是显得异常诡谑凝重。
晏庭轩一步不让地站在尤眠面前,男人优雅精致的衣冠外表下是分毫不让的固执和强势。
一如往常。
尤眠抬眸去看晏庭轩,语气陌生又平常地反问:“谈?我们需要谈什么?”
从白霖在两年前被尤际远和白佩兰接回尤家开始,晏庭轩就突然转变了态度,就像从来没认识过尤眠似的,摆出一副疏离冷漠的姿态。
回想起前世种种,尤眠曾经多少次想要询问原因,或是得到一个答案。
哪怕只是一个随口应付的答案都好比这群“好友’莫名其妙的无视来得更容易接受。
可当初无论是晏庭轩亦或是霍衍之,都丝毫不再顾忌昔日情分。
所有人面对尤眼就像是在面对一个令人嫌恶的脏东西,那些避之不及的态度让他不断地怀疑自己,甚至变得自卑。
所有人都在异口同声地指责尤眠。
指责他抢占了白乘的父母,以尤家少爷的身份生活了这么多年,享受了本不该由他享受的一切。
当初的尤眠信以为真,以为自己真的是那个狸猫换太子的狸猫。
可直到死亡却又幸运地重生后他才真正的醒悟。
原来不是因为他。
白霖所谓的现状根本就和自己没有半点干系。
反而从一开始就被人肆意操纵了人生的人是尤眠自己。
他的安危被放置在白霖的安危之下。
他的未来被摆在白霖的未来之后。
他的幸福无关紧要,白霖的幸福才是尤家最想要的重中之重。
不论这些年里尤眠明里暗里替白乘背负了多少伤害,最终的结果都只会是 抢夺’了白霖本该有的幸福人生。
恶心。
尤眠扶着门框的手缓缓用力攥紧。
男生低垂着的琥珀色眼睛里渐渐涌动起锋利的神采。
尤家、白霖、晏庭轩……这些既得利益者,一个个的
,都实在恶心!
他根本忘不掉那段黑暗到令人发指的前世,更做不到大度的原谅。
“这难道不就是你想要的吗?”尤眠冷冷地拧眉反问:“我离你们远一点不是更好吗?”
晏庭轩闻言表情不改,绅士的笑容依旧挂在他的脸上。
似乎直到这一刻晏庭轩都在认为尤眠如今的这些转变都不过是另一种新的寻求关注的方式。
确实,晏庭轩承认尤眠的方式奏效了,他真的很想知道尤眠到底在想什么。
“尤眠,是你一直想跟我聊聊,我现在给你这个机会。”晏庭轩语气柔和,金丝边眼镜后的眸色很平静。
尤眠厌倦了晏庭轩这副虚与委蛇的面具微笑。
他也根本不想再给两个人的关系留什么后路。
撕破脸,就撕破脸吧。
于是尤眠直直盯着晏庭轩,整个人抗拒又厌恶地轻声拒绝道:"晏庭轩,我知道你从来都是一个很自私的人。”
晏庭轩眸色轻颤,微笑弧度没变。
尤眠冷漠地推开晏庭轩的手臂向外走了一步。
“我们相识是因为你的自私。”
“跟尤家少爷交朋友给晏家带来了不少人脉和资源吧?”
尤眠毫不留情地揭开了这段被掩藏在友情之下的破碎关系的真面目。
晏庭轩的笑容不再。
尤眠:“十几年的兄弟,也不过如此。”
晏庭轩不笑了,尤眠却反而边说边笑了起来。
那双漂亮的眼睛弯弯地抬眸,男生的表情温暖又柔和的笑着,语气却一冷再冷,直到没有返回的余地。
“既然自私,那就自私到底。”
“别现在突然摆出一副假惺惺的模样。”
“真的很难看。”
尤眠侧身歪着脑袋灿烂地一扬眉,轻声问:“你说对吗?晏先生。”
晏庭轩发愣地看着眼前仿佛从来没认识过的尤眠,心底一阵阵的发凉。
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再受他的控制了。
尤眠……原来不是在博取他的注意力和关注。
尤眠真的不回头了。
意
识到这点的晏庭轩忽然觉得自己的脑袋被人猛地用重物撞击了一般。
他刚才在阳台上跟霍衍之聊天时都还洋洋自得地以为尤眠是在以另一种方式征求和解。
毕竟他们认识这么久了,这可是十几年。
他们从小学到大学一直是最要好的朋友……
尤眠看着晏庭轩陷入沉默便想拾步离开,却不曾想身后的男人忽的抬手攥住他的手腕。
“等等!”
晏庭轩声音发紧,喉咙都有些干涩。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
“凭什么。”晏庭轩垂着脑袋沙哑着嗓子问:“凭什么你能说出这些话。”
尤眠皱着眉啧了一声,“恶人先告状挺没意思的。”
“而且纠缠来纠缠去也真的不好看,晏先生。”
两人的地位瞬间转换,尤眠没有给晏庭轩任何一丝犹豫的时机。
祈求者变成了被祈求者,甚至比之前更加冷漠。
晏庭轩手下力度丝毫没减,猛地一个念头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如果他现在放手了,或许尤眼真的就要离开了。
凭什么,怎么可以。
从来只有他先走,没有人能在他面前转身离开。
“到底是谁教你的?”晏庭轩哑着嗓子笑了笑,说:“裴怀霁吗?”
尤眠挣开晏庭轩的手拉开了距离,没顺着晏庭轩的思路往下走,而是立刻打破此刻的状况,说了句:"白霖现在是绣鸣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了。"
“你早知道我身上没有股权了。”
晏庭轩的表情猛地变化一瞬,瞳孔骤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