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答应你说的所有条件。”尤眠抬步走到书桌前冷静道,他不再称呼尤际远为父亲。
姿势使然,坐在书桌后的尤际远甚至需要抬头才能直视尤眠的双眼。
此刻的尤眠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尤际远心中疑惑,但如果真要较真,却也挑不出到底哪里不一样了。
尤际远眯起眼睛,等待着尤眠的下文。
尤眠抬手将尤际远面前的合同翻开,不等尤际远反应,男生立刻从笔筒里抽出一根钢笔在股权转让同意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毫不犹豫。
“我会离开这里,离开尤家。”
咔哒一声轻响,鎏金笔盖被盖回钢笔头上,尤际远听到这声响后不禁心也跟着一跳。
“你这是什么意思?”尤际远拧眉质问。
尤眠将合同文件夹合上,接
着很柔和的一笑,没有丝毫的攻击性却足够让尤际远愣住。
“意思是,我知道你们一开始就在领养手续上做了手脚。”
“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尤眠很浅的弯了弯眼睛,说:“再见,尤先生。”
尤际远瞪大双眼想拍桌,但不知道为什么当下只能抖着手臂握着那份股份转让合同一动不动,表情是还没回过神的过度惊讶和恼怒。
“你……!站住!”尤际远扯着嗓子喊。
尤眠几步走到书房门口,等拉开门后他转身轻声道:“从来不是我欠白霖一个道歉,而是他欠我一声谢谢。”
书房里尤际远的声音很大,很快就引来了汪茂管家。
鹰钩鼻的中年男子踏着小步子飞快地赶来,见到尤眠后汪茂的表情极度冷漠,像是在看一个尤家里多余出来的零件。
对方烦闷的表情太过明显,以至于以往尤眠总会避让着不想和这位管家有过多的接触。
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尤眠丝毫没有停留,径直走下楼梯。
身后的尤际远在冲着汪茂喊,“拦住他!翻了天了!”
汪茂闻言收回原本要往书房走的步子,转身就追上尤眠。
尤眠走下一楼,看见了正坐在餐厅里吃饭的白霖和晏庭轩。
气氛一片静谧,看来楼上的争执声并没传到这里。
穿着高定白衬衫的瘦弱男人坐在柔软高凳上握着刀叉优雅地切牛排,旁边还坐着一位身着精致妥帖黑西装的俊美贵公子。
听到脚步声后白霖抬头望了过来,身侧陪着他吃饭的晏庭轩也闻声转头,随即目光一顿。
白霖的嗓音很刻意,惊讶很做作。
“尤眠,你也在家啊。”白霖忐忑地望向站在尤眠身后的汪茂,皱眉无措道:“汪叔太忙可能忘记你了,午饭只准备了一份,你是不是还没吃饭啊?”
晏庭轩一句话也没说,撑着下颌坐在白霖旁,眼底的厌烦尽显,浓眉下的黑眸微凝,似乎在思索如果尤眠上前和他搭话自己该怎么拒绝。
晏庭轩是他们这群朋友里行事最浪荡的花心少爷,经常被调
侃成衣冠禽兽。
在律所的案子上晏庭轩永远势在必得,是锋芒毕露的富家贵公子,可一旦深究他的感情生活,那便是一团糟。
但那都已经是从前,如今的晏庭轩寸步不离地跟在白霖身后,俨然一副收心痴情模样,谁看了不说一声妙。
尤眠不理解外人总爱把他和晏庭轩之前的发小朋友关系理解歪曲成暧昧与绯闻,也曾试图向晏庭轩解释过。
但裂痕一旦产生就难复原。
如今的尤眠也不想去挽回这段友情了。
于是面对白霖的刻意挑衅,尤眠只是淡淡垂眸,表情波澜不惊。
尤眠过分漂亮的长相早在他上学时就传开了,当时晏庭轩和尤眠还是出双入对的好朋友。
男生避开汪茂试图拽他的手,鸦睫一敛,波光艳绝的双眸一撩,冷漠疏离地开口道:“别碰我。”
这一声不但让汪茂愣住,连晏庭轩和白霖都诧异几分。
尤眠向来温柔,对谁都是一副浅笑模样,鲜少有这样冷言冷语的时候。
在白霖回来后所有人发现了尤眠的善妒又心计,没想到此刻尤眠连最后的遮羞布都不要了。
晏庭轩见状便压低眉头,冷冷开口道:“尤眠,汪叔不是你能随意发脾气的人。”
白霖怯怯地说:“汪叔,尤眠可能只是心情不好,他不是故意的。”
汪茂在尤家当了半辈子的管家,辈分上被喊一声叔,也端起长辈的架子。
没想到尤眠今天居然敢这么嚣张。
可还不等汪茂皱眉,尤眠便换好了鞋侧身道:“是心情不好,但也是故意的。”
气氛瞬间凝滞。
晏庭轩蹙眉啧了一声,高个健壮男人不耐烦地起身问:“你到底怎么了?”
尤眠的琥珀色眸子一眨,冷意消散几分,男生又重新挂起往日熟悉的柔和笑意,但说出口的话却依旧冰凉。
尤眠看都没看晏庭轩一眼,视线扫到那抹白色身影。
“白霖。”尤眠很坦然地笑着说:“我不陪你玩了。”